夸拉有九子四女,兩個兒媳和若干孫子輩,再加上幾個其他差不多情況的血緣家庭,在這片營地組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瓦拉特”。
陳懷宣二人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切片的鱘魚,成條的生肉,溫熱的鹿血,以及這次交易所換取的珍貴水果,都被一一擺上了餐桌。
大部分都是生的,血紅的肉塊層次分明,吃下去口感有些像冰激凌。
當然,也有不知道什么做的濃湯,但味道一言難盡。
陳懷宣雖吃不慣,卻還是簡單的吃了一些。
克里斯丁反而一副不挑食的樣子,吃的津津有味。
晚飯過后,就幾乎沒有什么娛樂活動了,也無法洗澡,畢竟冰天雪地的,光燒水的木材消耗的都不是一筆小數目。
若是實在受不了身上的味道,男人嘛,大多涂抹一些動物油脂,等待完全干涸后,再用刀子一點點的掛掉。
女的只能簡單的擦一擦了,畢竟在這里的水源也算彌足珍貴,因為冰雪融化也是需要木材的。
而且,冰冷的苔原里大多都沒有信號,通訊不暢手機的用處不大,就算是剛嫁過來的年輕兒媳,也只是拿著手搖發電機,不斷的給一臺老式收音機充電,里面播放著一些咿咿呀呀聽不懂的詭異音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特色音樂。
一大家子都住在一個碩大的帳篷里,之間的隔斷也只是用縫制好的馴鹿皮阻擋簡單的視野,但卻隔絕不了所有的聲響,因此,一點小小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在加上外邊狂風呼嘯,屋子里的動靜就更顯的“靜悄悄”了。
好吧,陳懷宣收回剛才的話,人家晚飯過后,還是有些獨特的“娛樂活動”的。
躺在不知名草藥浸泡過的皮毛被子里,陳懷宣瞇著眼睛,一直都未曾入睡。
不遠處的克里斯丁同樣側著身,雖然黑夜中看不清輪廓,但陳懷宣知道對方可能一直在“盯”著他。
一個小時后,獨特的“娛樂活動”漸漸消失,帳篷里也漸漸陷入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鼾聲中。
艱難的度過前半夜,至后半夜時,外邊的狂風好像刮得更大了,呼嘯的風雪仿佛能將帳篷刮起來一樣恐怖。
聽著狂風拍打帳篷的巨大想動,陳懷宣皺了皺眉。
不會真刮飛了吧?
他注意到,同樣察覺到異常的夸拉似乎叫醒了大兒子,前往帳篷外查看情況,又過了一會兒,砰砰噹噹的聲音傳來,似乎是在手動加固著什么東西。
不知道多久,垮拉終于帶著兒子返回睡覺,就在陳懷宣覺得一切終于塵埃落定的時候,他卻突然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不遠處,側身躺在那里的克里斯丁同樣眼眸一亮。
哪怕黑夜之中光線晦暗,但權能不由自主散發出的靈覺之力,仍舊讓二人看清楚了各自異常的眼眸。
過了一會兒,克里斯丁率先發出了聲音,用的是英語。
“好像有什么鬼東西飄過來了?”
陳懷宣打了個哈欠,敷衍道:“或許是夸拉所說的風暴。”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東西!”對方著重強調著。
“別多管閑事。”
陳懷宣翻過身,又蓋緊了皮毛被子縮在了里面,然后嘟喃道:“只要它不進來,就和我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你……”克里斯丁似乎有些奇怪:“你就不好奇外面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能引起權能之力的異動嗎?”
“你特么的……”陳懷宣側了側頭咒罵道:“你特么是個殺手吧?我特么更好奇,你好奇心這么重?是如何能活到現在這個時候的?哦,該死,我敢打賭一便士,這被子至少兩年都沒有洗過了!嘔!該死的味道,發Q吐!”
克里斯丁:“……”
過了一會兒后,就在陳懷宣以為對方已經消停了下來,克里斯丁卻突然說道。
“今天是我的第一次!”
“什么?我沒聽清!”
陳懷宣震驚的下意識掏了掏耳朵。
因為這話題相當的炸裂!
“我是說,今天是我第一次接待客戶,你知道的,就是那個貪財的肥婆。好像你也很想殺了她!”
“不可能。我沒有。別亂說。”
“哦,你們亞洲人都那么含蓄嗎?在酒店里你明明很憤怒!”
“你沒話找話是吧?”
“用東方一個古國的話來說,閑的也是閑著,我們說說看……”克里斯汀的被子蠕動了下,似乎在舒緩著緊張的身體:“你來的這里真的是為了傳說中的那個寶藏嗎?”
“關你屁事!”
克里斯丁:“……”
呼!
深吸口氣,女人隨后屏氣凝神。
估計是被氣到了。
平靜的度過了一夜,第二天陳懷宣精神奕奕的起了床。
然后他就看到了,隔斷不遠的馴鹿皮信封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圓滾滾的腦袋。
白嫩白嫩的,正齜著兩排兔子牙沖陳懷宣傻笑,兩三歲的樣子。
“咦,一個小孩!”
應該是夸拉的孫子輩。
陳懷宣蹲下掐了掐對方的臉蛋,滑滑的,好好玩。
小孩也不怕生,搖頭晃腦的,咿呀咿呀的和陳懷宣掰著手指頭。
不過臉色也是說變就變,因為只是玩了一會兒就有些玩不起的哭了起來。
小孩真麻煩!
不過,剛走出帳篷,陳懷宣卻又聽到了另一個孩子的哭聲。
是夸拉在抽打他七歲的兒子。
“怎么回事?”
陳懷宣問向了夸拉的大兒子,這家伙也懂得一些俄語。
“小七早上去外面尿尿,但卻沒有拿回來!”
嗯?
這是什么理由?
后來經過夸拉大兒子的解釋陳懷宣才知道,無論多冷的天,楚科奇人都不允許在帳篷里尿尿,這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慣。
哪怕去外邊解手很危險,但也一定要去外邊解決,并且,還要將自己尿完凍成的冰塊拿回來。
至于為什么要拿回來,夸拉大兒子支支吾吾,答案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一樣。
“估計是尿液含有無機鹽,在這種地方,算是一種珍貴的原料。”剛剛走出帳篷的克里斯汀,之前明顯在偷聽。
但陳懷宣卻瞥了她一眼,想了想,他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克里斯汀明顯有些警惕。
“我在想,你奇物的負面作用,不會是好奇心與偷聽吧?”
見克里斯汀瞳孔下意識收縮了下,陳懷宣大致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你會死的。”他笑著,嘴角勾起,笑的十分邪惡,仿佛發現了天大的大秘密:“不改掉這個習慣,你早晚會死無全尸!”
奇怪的是,當天夜里,夸拉七歲的兒子陷入昏迷,身子出現了高燒不退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