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游蕩者，居然喊一個五等公民奶奶？”
“就你也配！？”
幾個男人嘲笑著，然后抬手狠狠地按在明旭頭上，力道重得不可思議，明旭甚至聽到了自己脖子咯吱咯吱的響聲：“臭小子，這次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你確定跟我們走？”
“嗯。”
明旭應了一聲，她想說話，但是身體的主人卻異常沉默。
于是明旭只能控制身體安撫地拍了拍老人的手背。
“奶奶別怕。”
她說：“等我回來。”
“孩、孩子，你去哪兒？”
老人抓住明旭的胳膊，心疼道：“你可不要亂來啊！”
“我不會亂來的，奶奶你就放心好了！”
明旭解釋：“我只是和他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真的嗎？”
“真的。”
假的。
明旭分明感受到這具身體里蘊含的不甘，他似乎知道自己這次離開難逃厄運，可又不想再老人面前露怯，于是哄騙著老人，說：“奶奶，等我回來，你記得把我的生日禮物給我。”
“好。”
老人一口答應，眉眼彎彎：“等你回來，我會把生日禮物送給你。”
“所以阿云啊，你一定要回來啊。”
阿云沒有說話。
他別過頭，赤紅著雙眼，隨后抬眼看向面前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走吧。”
男人們并未阻攔兩人敘舊，等到阿云隨著男人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老人追了出來。
“阿云啊。”
老人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透著男孩的身影，她面露焦急，似乎知道了什么，可仍舊強忍著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記得早點回來。”
她說：“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好多的星星。”
“你一定會喜歡的。”
阿云鼻頭一酸。
“嗯。”
明旭跟著這群人離開了。
離開之后，有人嘖了一聲，抬手落在明旭的頭頂：“喂。”
“小鬼，你知道我們要帶你去哪兒嗎？”
“這么喜歡送死？”
明旭沉默著不知如何回答。
她在觀察，在聽，在輕嗅周圍彌漫的氣息。
系統(tǒng)的界面更新，上面出現(xiàn)了新的支線任務。
【支線任務：老鼠食人事件
詳情：上天總是喜歡降臨厄運于苦難之人身上！
任務獎勵：錨點+2】
系統(tǒng)的詳情讓她看不出任何信息，但隱約猜到接下來畸變者的命運不是很好。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明旭發(fā)現(xiàn)，自己遇到過的畸變者，似乎永遠都是苦難之人。
林小滿是這樣，李運是這樣，就連老人也是這樣。
而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孩子。
名為阿云的畸變者。
她甚至不知道阿云的全名。
她深吸口氣，偏頭間看著幾名青壯年男子，他們看上去鮮活無比，與那下水道里的尸體完全不同。
他們一會兒是嘲笑小鬼膽小哭鼻子，一會兒又是嫌棄他年紀小賣不了多少錢，一會兒又問他害不害怕，一會兒又各自埋汰和一個小屁孩聊天。
“要不是雇主催得急，我們也不至于找小孩子。”
有人良心未泯：“實在不行，咱們要不還是算了吧？”
“算了？”
為首的男人冷笑一聲，他回頭盯著良心未泯的人：“那你出錢把這小孩買下來。”
“按照市價，你有錢嗎？”
良心未泯的人頓時沒說話。
明旭對此沒有過多關注。
他們在爭吵，而她卻在疑惑。
為什么這個靈源魂域沒有規(guī)則？
是規(guī)則還沒有出現(xiàn)嗎？
還是說……規(guī)則還沒形成？
明旭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發(fā)現(xiàn)身體能動之后，隨即嘗試性的后退一步。
幾乎是那一瞬間，幾個成年男子齊刷刷的回頭盯上明旭，面容宛若扭曲猙獰的惡鬼，直勾勾的注視著她——
“你要去哪兒？”
“你要去哪兒？”
“你要去哪兒？”
一聲聲質問宛若雷霆般炸響耳畔，明旭心頭一跳，隨即反應過來。
它不是沒有規(guī)則。
它不僅有規(guī)則，而且這個規(guī)則，只能讓她按照既定命運行走。
面對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明旭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逃不了。
也就是說……它的規(guī)則是被抓住后不允許逃離？
如果逃離的話會是怎么樣？
明旭望著逐漸變得猙獰的眾人，再次后退一步。
“你要去哪兒？”
男人們的身體開始佝僂，細細密密的毛發(fā)從皮囊之上鉆出，他們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泛著幽綠的光芒，眼見他們即將變成怪物，明旭上前一步。
“我沒去哪兒。”
她說：“我只是想尿了。”
聞言，幾個男人佝僂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一個個笑著看他：“果然還是小鬼，別看臉上看不出什么，心里還是會怕，哈哈。”
“可不就是嘛！”
“誰讓你倒霉自己撞了上來呢？嘻嘻。”
“乖乖跟我們回去吧，你放心，哥哥們不會讓你痛苦的。”
明旭聽著他們環(huán)繞在耳邊的聲音，內心只覺得惡心。
于是她停下腳步，抬眼望著前方看不見盡頭的道路，詢問他們：“我們還有多久到？”
“早著呢。”
為首的男人問他：“怎么？這么著急趕著去投胎嗎？”
“對對對，我急著投到你娘胎里。”
明旭冷哼一聲，隨即坐在地上：“我累了，我要休息。”
男人們停下腳步，一雙雙眼睛幽幽地盯著明旭，仿佛陷入了宕機狀態(tài)。
靈源魂域嚴格來說出自于畸變者的記憶，男人們的行為邏輯是會根據(jù)畸變者記憶，以及被同化后的伴生者的行為邏輯生成。
明旭突如其來的謾罵讓他們一時間宕機，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
“不行，起來！”
男人黑著臉，說：“我們趕時間！”
“我要是不起呢？”
男人們盯著明旭，面色逐漸變得猙獰，一根根鼠毛再次鉆出——
“行吧，走了。”
明旭識時務者為俊杰。
她拍了拍屁.股起來，然后主動進入人群之中：“還不快趕路？”
眾人靜靜地看著明旭，面容仍舊猙獰：“你要去哪兒？”
“你要去哪兒？”
他們伸出手，一只又一只地落在明旭的頭上、肩膀上、胳膊上。
巨大的力道仿佛能在下一瞬間捏碎她的骨頭。
明旭面色冷靜：“當然是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她說：“怎么？你們不要那筆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