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病房內突然傳出一道隱忍的笑聲。
明旭深深地吸口氣，隨即看向臨床的病人。
對方拉開簾布，半靠在床頭，露出了略顯疲憊和憔悴的面容，他的臉上纏了紗布，覆蓋了大半張臉，盡管如此，但明旭還是認出了對方。
“你好。”
他對著明旭笑了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余錦濤。”
“明旭小姐，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以真實面容見面吧？”
“我還記得，你在靈源魂域中還是個孩子。”
明旭假意咳嗽一聲：“你好。”
病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
明旭此時更關注的是未來的生活問題。
假設她欠債三千多萬，而每個月的工資平均只有兩千多，那得還到多久才能徹底還清？
反正沒有個一百年是不可能還清，所以光開店每個月的收益不行，排除掉每月支出，她必須找一個更加掙錢的工作。
況且現在店面無了，她們拿什么東山再起？
明旭仔細想了一下，最終無比沉重的嘆了口氣，抬眼無奈而又痛苦。
“明希啊。”
“姐姐怎么了？”
“實在不行。”
明旭聲音微微顫抖：“我們去撿垃圾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無比認真。
明希呆了許久，像是cpu被干爆了一樣，面容呆滯地望著明旭，眼神中透著幾分不解：“可是姐姐。”
“現在只有五等基因序列公民的人才能撿垃圾。”
“你要轉成五等基因序列公民嗎？”
明旭下意識搖頭。
雖然她不清楚五等基因序列公民是什么意思，但隱約有種直覺確定這不是一個好的身份。
“那姐姐為什么要撿垃圾呢？”
明希詢問：“你可是三等基因序列公民啊。”
“咳咳。”
余錦濤再次咳嗽一聲，他的聲音輕柔而又耐心：“小朋友，雖然我也不想打擊你，可現實問題你得知道一下。”
“如果你的姐姐負債時間太長，一個月內無法將負債扭轉成結余狀態，那么你姐姐就會從三等基因序列公民降為四等基因序列公民。”
“而四等基因序列公民的債務利息會比三等基因序列公民的利息高上十倍以上。”
“所以現在的問題不是你想轉五等就轉五等，而是你轉了五等以后，你的負債將會瞬間累積高達億位數。”
明旭倒吸口氣。
她突然懂了三等與五等之間的區別。
前者好歹有點小錢可以做點生意，勉強維持生活，雖然不算富裕，但還有選擇的機會。
而后者會直接讓你負債累累，每天被生活的重壓壓得喘不過氣，他們幾乎無法選擇，只能淪為深淵之中的螻蟻，在無數高高壘起的債務之中掙扎求生。
這一類人群，從出生到死，都只是螻蟻。
明旭突然卑微地覺得，自己的三千多萬債務還算好的了，至少沒有高達億位數。
那么問題來了。
一個月內，什么工作能一下賺到三千多萬的工資！？
明旭下意識期待的望向余錦濤：“余大哥，你知道什么工作最掙錢嗎？”
余錦濤聞言面色古怪了兩秒。
“你……”
察覺到對方表情不對，明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對方在想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說堂堂正正的工作！”
明旭的語氣正氣凜然：“我是絕對不會違法犯罪，更不可能出賣身體的！你放心！”
余錦濤：……
他尷尬：“抱歉，是我想茬了。”
“所以余大哥，你有什么好建議嗎？”
余錦濤想了一下：“除了聯邦共和警局的工資和福利不錯之外，你可以考慮一下源啟清潔公司。”
“他們是專門負責畸變者、畸變體或者畸變物收容清理的公司，以你共鳴者的身份，我相信她們一定會很高興你去上班。”
聞言明旭眼前一亮。
“不過……”
余錦濤說：“源啟清潔公司和聯邦共和警局不太對付，你如果要去的話，盡量避開共和警局的人，免得被他們發現。”
明旭聞言點了點頭，但很快，她發現了不對。
“等下，余大哥你……”
明旭想起在靈源魂域中的兩方人馬，花青豫那批人無疑是源啟清潔公司出身，因為在和他們交談的時候，明旭聽到了他們提及的“公司”二字。
而另外一方人馬雖然不太確定，但明旭隱約能從他們的裝扮之中猜到隸屬于官方小隊。
“余大哥你不是警局的人嗎？”
她面色不改，試探詢問：“為什么你建議我去源啟清潔公司而不是去聯邦共和警局？”
余錦濤不疑有他：“因為聯邦共和警局內部關系復雜，你一個沒有背景的菜鳥進去，恐怕一個月都無法攢到還債的錢。”
“最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長嘆一聲，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明旭，這是我的忠告。”
“去源啟清潔公司吧。”
“就當是我……”
后面的話語很輕，像是羽毛掠過，普通人也許聽不到這細細的聲音，可明旭的五感經歷了增強，因此她能聽到男人輕飄飄的說：“就當是我的愧疚作祟，最后一次好心吧。”
愧疚？
余錦濤因何愧疚？
明旭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來，自己在試圖喚醒那個畸變者母親的時候被人射中了膝蓋，而射擊的人正是余錦濤那批隊伍中的一員。
所以他因此愧疚？
其實沒有必要。
明旭的膝蓋早在從深淵中清醒的那一刻就恢復了。
她的軀體嚴格來說不算人類，因此自愈的時間很快，只是當是花青豫等人處于疲倦狀態，根本沒注意到這點。
不管怎樣，余錦濤愧疚意味著她能從對方口中獲得更多的信息，這么好的引導NPC，她當然不能錯過，于是在閑聊的時候特地要了他的聯系方式。
余錦濤想到自己之前懷疑明旭是核心，默認她被隊友傷害，于是給了她聯系方式。
明旭記下號碼，又套了一些信息，轉頭讓明希給自己辦出院手續。
再呆下去，她的負債將繼續增加。
劃不來。
真的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