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拉現在的超凡力量全在于黑霧，雖然截斷約瑟普的攻勢還算輕松，但完全突破腦海中的魔力防線卻不是那么輕松，他背過身去不是為了裝逼，而是準備跑起來拖延時間。

“視野”中，這個亮得刺眼的圣騎士，顯然不是黑霧可以應對的。

海德拉只是看起來還像是個人，他的正常浮于表面，正常人的心跳脈搏血流等一切大部分生理要素，他都沒有。

斯瓦特的右手擺在了海德拉胸前，只需要再進一步，便是他的探查范圍。

他最懷疑的便是海德拉，更沒有舍近求遠的必要，自然要從他開始，以免節外生枝。

【有沒有什么心臟復蘇術之類的魔法，讓我看起像正常人？】

安吉莉婭很是理解海德拉的顧慮，但是她實在不懂什么叫“心臟復蘇術”，無論神術和魔法中也沒有類似的術法。

即便有著超凡力量，這個世界對于人體的了解還是十分有限。

倒不如說，正因為有著超凡力量，有能力的研究者精力反而分散了。

對于個人偉力的追求，才是這個世界的主流。

海德拉甚至想到用黑霧來模擬心跳，但嘗試了一番后便不得不放棄。

黑霧雖然能夠隨心所欲操控，也可以凝聚成各種模樣，卻無法通過黑霧來精確控制其他物體，他只能讓心臟抖動起來，卻無法像樣地跳動。

他身上的問題也不僅僅是心跳，更沒有血流，這是黑霧完全無能為力的領域。

他只能將黑霧積蓄起來，在必要的時候發動全力一擊。

他感受著體內減少的黑霧，他明白，安吉莉婭或許有自己的辦法。

“你放跑了附魔者，還要來檢查我？是誰給你的膽子，睜開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誰。”

安吉莉婭的話語充滿了圣潔和威嚴，語氣和語調和平常完全不同，聲音空靈悅耳，在眾人聽來如圣歌繞耳。

而在海德拉的體內，黑霧在瞬間減少了小半個拳頭，不過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這個量已經微不足道了。

斯瓦特伸出的右手突然一頓，趕緊收回。

壯漢平坦的胸部突然變成巨峰，乞丐破爛的裝束突然變成圣潔的白色裝甲。

眼前的乞丐竟然變成了圣女。

斯瓦特后退半步，收劍入鞘，單膝跪下，道：

“圣騎士斯瓦特參見圣女殿下，妨礙了圣女殿下，我罪該萬死。圣女殿下若有吩咐和責罰，我無所不從。”

圣女殿下是他不敢仰望的，是天命教會中和教皇比肩的存在。

他對圣女殿下的出現沒有絲毫懷疑，只是感嘆圣女殿下一如既往的未卜先知。

她一定早已發現了感染者的存在，才偽裝至此，將感染者擊殺。

而他卻破壞了圣女殿下的計劃，真是罪該萬死。

怪不得他會覺得眼熟，肯定是依稀間透露出圣女殿下的威嚴。

斯瓦特雖然是單膝跪地，卻讓人感覺他要把頭埋到地里。

一旁的民眾也趕緊彎腰行禮，小聲的議論也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低下的腦袋上，是一張張難以掩飾的震驚和疑惑的臉。

“將你的圣徽給我，你去查看尸體，我還有要務。”安吉莉婭松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起來，她也不擅長這種事。

斯瓦特沒有絲毫猶豫，從懷中掏出一個銀白色徽章。

其上刻印著一條河流，河岸插著一把劍，表明是他銀輝圣騎士的身份。

海德拉會意，接過徽章。

他在圣輝城混跡多年，對于圣徽自然有所耳聞，它代表的是一種身份，通常分發給圣騎士及其麾從。

在海德拉離去良久，單膝跪地的斯瓦特這才松了口氣。

若是圣女怪罪下來，判他個死罪，他也只能認領。

然而，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在不遠處停下，頭頂比別人高出一截的德文大主教拉開車簾，一名女子隨后走出。

她一身白色戰甲，極為少見的黑發如瀑布般淌下，黑與白的交織平添幾分神秘氣息，正是圣女芙洛拉。

他們正是因神術結界觸發之事而來。

斯瓦特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這短短幾分鐘的經歷比他一生都要豐富。

先是幾百年未現身的地獄氣息再次出現在圣都，然后是遇到個奇怪的乞丐，卻突然變成了圣女殿下，現在他又看到圣女殿下從車架下來。

他剛剛松的一口氣，又給咽了下去。

起身到一半的身軀，又重新跪了下去。

他低頭行禮，不敢多言。

“圣騎士斯瓦特參見圣女殿下，德文大主教。”

民眾剛眼睜睜看著“圣女”離去，卻又聽到圣騎士對著他們身后的方向行禮，于是紛紛回頭，一面行禮，一面卻忍不住議論。

“圣女不是剛剛走嗎，怎么又從這邊過來了？”

“是啊，難道有人敢假冒圣女？”

“噓，別亂說話。”

民眾的討論再小聲，也無法瞞過超凡者。

德文眉頭一皺，對著斯瓦特問道：“怎么回事？”

斯瓦特知道，已經隱瞞不下去。

不對，我為什么要隱瞞？

于是在民眾七言八語的配合下，斯瓦特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德文的大頭頂晃悠了一下，想要發怒，卻又停了下來，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圣女芙洛拉。

芙洛拉保持著一貫的微笑，任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也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并沒有持續太久。

“是我的人，不必管她。”芙洛拉的聲音與安吉莉婭模擬的幻象幾乎沒有區別，卻顯得更加穩重。

斯瓦特如獲大赦，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去，對圣女的敬畏又多了幾分。

“回去吧。”芙洛拉只看了圣溪中的尸體一眼。

“你以后便在我的麾下工作，先去處理尸體，今天的事都給我忘了。”

死者的身份她已經明了，那么這件事背后的一切，她都已經一清二楚，現在需要的不過是繼續抓捕那個附魔者。

德文大主教高出一截的頭頂散發出一道道無形的波動，被波及的民眾驚訝疑慮的眼神逐漸變成迷茫。

他們呆立在原地，直到斯瓦特將尸體收走，良久才回過神來，迷惑地相互打量，然后四散而去。

芙洛拉的車架并沒有返回教堂，反而是駛向了城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