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和陳三火才至金牛峰下，撲面而來的便是濃郁的死氣。
五百軍士的骨灰，被分堆的收攏好，布放在空地上。
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大部分戰死疆場的軍士，基本上都是收攏尸首之后，一把火全都燒了。
方文光本來也想這么做的，但他怕青州軍那邊找借口發難，只能加派人手，將青州軍軍士的尸首挨個燒了一次。
“收尸的，快來，就等你們了！”
空地上一片忙碌，這些陣亡的青州軍士身上的鎧甲以及手中的刀槍劍戟在一邊堆成了小山。
許多的民夫，正在進行著整理，旁邊有赤山縣的衙役在指揮著。
看到趙言兩人到來，一個衙役走了過來，大聲道。
趙言一看，正是當時叫他們去處理流民尸體的那個衙役。
“差爺，不知道壇子可否準備了。”
趙言沒有理會這個衙役口中有些貶義的稱呼，只是上前淡淡問道。
這衙役看到趙言如此的淡然，心中微怒。
正想開口呵斥兩句，目光卻是撞上了趙言的眼神。
只見趙言的雙眼如刀，絲絲鋒芒似乎要從眼中露出，令人心生寒意。
衙役一個哆嗦，連忙將頭一轉，偏過頭去看向了其他的方向。
稍許，或是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示弱，衙役有些惱羞成怒。
抓過身邊的一個民夫，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還不帶他們去拿壇子！”
說完，衙役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這個時候，趙言也察覺到了衙役的異樣。
他微微轉念，虎形真意運轉，眼中的寒意便收斂了起來。
這剛突破，還有些不適應。
剛才他無意識的將一絲真意顯露了出來，便讓這個平時在赤山城有些跋扈的衙役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
再次恢復成了人畜無害的義莊收尸人之后，趙言帶著陳三火開始了他們的工作。
燒紙、燃香、裝壇。
因為亡者的數量比較多，這次趙言和陳三火帶了大量的紙錢、香火過來。
一個一個的祭奠顯然是不現實的，只能是將全部的紙錢統一的燒掉。
堆積如山的紙錢燃起了熊熊火焰，一陣陣煙氣頓時升起。
只是，這煙氣卻是有些怪異。
煙氣升騰起來并沒有直接消散，而是開始在空中盤旋，忽聚忽散，久久不見散去。
“言哥兒，你看著煙氣不對勁啊！”
陳三火皺眉看著煙氣，有些膽寒。
他跟著趙連生這么些年，還是粗略懂得了一些東西。
趙言抬頭看去，心生疑惑。
趙言則不一樣，他才接觸義莊這個行業不久，一些東西也是不知曉的。
“煙火不散，說明亡者怨氣不消啊！”
陳三火低聲說道。
“不管它，做好我們的事情就行了。”
趙言仔細的感受了一番，面板沒有給出任何的提示，遂也就不再去想。
若是面板有提示，他還能趁機吸收一番。
這說明這所謂的怨氣，并沒有成氣候。
“三娘，你看！”
原本金牛寨所在的山頂，兩個女子正站在半空中，看著金牛寨。
其中一個黃衣女子，朝著身邊的藍衣女子道。
“枉死之人的怨氣未消，看樣子應該是那些青州軍吧！
只有這些軍士，才能在死后仍能化作如此兇厲的怨氣。”
被稱為三娘的藍衣女子微微一嘆。
“十一娘，你看出來這金牛寨的血祭之法了嗎？”
藍衣女子繼續轉頭看向了下面的金牛寨。
十一娘道：“三娘這不是作難我嗎？我才跟你多久，如何能看出這邪門歪道之法。”
看到十一娘有些嗔怒，三娘不禁莞爾，稍后便收斂了笑容，沉聲道：“這是血煉妖的生祭之法。”
“何為生祭？”十一娘有些茫然。
“就是將人挑斷腳筋、手筋，以秘法制住，其五臟六腑都會化作血水，讓被生祭的人生生流血至死，只能保留一身骨骼皮囊，其過程慘烈至極。
而血煉的對象，則是我句山之中那些剛剛開了心智，而又未化形的小妖。”
三娘的眼中含霜。
作為句山一域的妖主，有人在她的地盤上如此行事，這完全是不將她這個妖主放在眼里。
可惜前幾天她有要事在身，帶著幾個手下妖王前往別處，否則她絕對不會放任此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不過，既然發生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再則，這血煉妖，雖然還稱作妖物，但卻是暴虐無比，同時受煉制之人所控，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呀！”
聽到三娘如此說，十一娘不禁花容失色，嚇得臉都擺了，小手捂住了嘴巴。
句山中的妖類數量，封三娘心中都是清清楚楚的。
這次十數頭未化形的小妖，被抓來血煉，成為了血妖。
這仇，算是結下了。
想了想，封三娘朝著地面的金牛寨的方向一抓。
只見金牛寨頓時狂風大作，一絲絲的黑氣和血氣夾雜著升騰而起，不一會兒便凝聚成一團黑紅色的小球，被封三娘拿在了掌中。
封三娘取出一個玉瓶，將這團血怨之氣裝在了瓶中。
“走吧，順道去那祭奠的地方看看，化解一下，不然這金牛峰以后恐怕是連草都長不出來了。”
封三娘拉住了十一娘，朝著地面落去。
幾百個壇子很是耗費了趙言和陳三火一番力氣。
這還是有哪些民夫的幫忙，這才趕在天黑之前將骨灰壇給裝完了。
饒是如此，兩人也是累的精疲力盡。
“走吧，三火哥，剩下的就交給衙門了。”
趙言此刻灰頭土臉的，汗水在臉上劃過，畫出了數條溝壑，整張臉仿佛花貓一般。
現在他只想回去好好的洗個熱水澡，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覺。
陳三火的狀態比趙言更差，畢竟趙言好歹也是練武之人。
“嗯，咱們走吧，我去駕車。”
“我來吧！”
看著已經連眼皮都快睜不開的陳三火，趙言拉住了他。
熟練的將車套好，兩人順著來路，晃晃而行。
那些骨灰壇，將會由衙門出面，運送到州府，交給青州軍。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至于怎么運送，則是衙門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