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牛車在道上緩緩的行著。

本來趙言和陳三火是要架著小車來的，可是來叫人的衙役卻讓換大車。

衙役的話才出口，趙言和陳三火的心頭便是一沉。

這是死了多少人啊！

“嗡嗡嗡！”

距離赤山城還有不遠的時候，趙言和陳三火便聽到嘈雜無比的喧鬧聲。

趙言有些震撼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隨處可見用幾塊破布搭成的簡陋帳篷，還有的干脆是幾根樹枝這么一架，便是一家人住的地方。

到處是瘦成了皮包骨的流民。

哭鬧聲，呻吟聲，爭吵聲。

響徹整個赤山城外。

義莊外那百十個流民與這個大陣仗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啊！

“散開！散開！”

兩個衙役一邊喝罵著，一邊用刀鞘抽打著攔路的流民。

被刀鞘抽打到的流民頓時發出了壓抑的哭喊聲。

地上的蓬頭垢面的孩子則是目露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趙言和陳三火都沒有說話，只是緊跟在衙役的身后。

要是不能及時的將尸體給處理了，到時候爆發了疫病，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跟著衙役穿過人群之后，沒走多遠，趙言便聞到了一股子特別難聞的味道。

就像是死豬在水里面泡了許多天的那種味道。

趙言的腳步微微一頓，拉了拉身邊的陳三火。

陳三火顯然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兩人很有默契的從身上掏出布條，圍在了臉上。

果然，沒走幾步，便看到幾棵大樹下，橫七豎八的擺放著幾具尸體。

濃烈的尸臭，正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

“嗡嗡”

幾具尸體的上空縈繞著無數的蚊蠅，發出了令人惡心的聲音。

“快點，快把這些尸體拉去燒了，再這么放下去，都快化了。”

兩個衙役離得遠遠的，捂著鼻子說道。

開始指揮趙言和陳三火。

“走吧，三火哥。”

趙言帶頭便走向那些尸體。

兩人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尸袋，開始把樹下的尸體裝到尸袋中。

很快，兩人便裝了五具尸體。

趙言走到最后一具尸體身邊，皺著眉頭，彎下腰。

這具尸體，是所有尸體之中，腐爛程度最高的。

死者的面部都已經是潰爛的看不清了。

“等等，三火哥，你別碰！”

趙言才抓住這具尸體的時候，一股熟悉的感覺便從手上傳來。

“靈源！”

是靈源的那種冰冷感，只是很微弱，并且趙言并不能吸收。

就像......就像那天他在仁濟堂遇到的那個瞎眼的少爺一般。

趙言的心中一沉。

他撿來一根樹枝，小心的把尸體的衣服給挑開。

果然，雖然尸體的身上已經腐爛，但是在尸體的胸膛上仍舊能夠看出來，有幾道深深的爪印。

軀殼之中，尸體的心臟已經不翼而飛，只留下空蕩蕩的胸腔。

“這......這是什么！”

一直在看著趙言的陳三火吃驚道。

那種爪印，很明顯不是人能留下來的呀！

還有這人的心臟去哪里了？

他馬上聯想到自己在前不久遇到的那妖魔。

想到此處，陳三火的小腿開始打顫。

“兩位大人，這具尸體有古怪。”

察覺到了陳三火的恐懼，趙言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到一邊。

趙言則是走到了衙役的身邊說道。

兩個衙役此時正在說笑，聽到趙言的話后，兩人一怔。

“什么古怪？收尸就收尸，哪里那么多的廢話。”

其中一人不耐煩的說道。

“快快快，這些垃圾，死了也就死了，不管他是被殺的還是怎么的，老子才沒有心情去管。”

另一個也是出聲喝道。

在他們的眼中，流民的命，也就是和路邊的野草一般。

“可是......”

“好的，明白了。”

跟著過來的陳三火戰戰兢兢的還想說些什么，但卻被趙言出聲打斷。

“趙言，你為什么不和他們說說這具尸體的異常呀！這恐怕是妖魔所為。”

兩人蹲在尸體旁邊，開始將這具尸體裝進尸袋。

陳三火忍不住問道。

“他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只要不是赤山城的人，他們是不會去管的，再說了，如果我真的說是妖魔殺人，你覺得他們敢管嗎？”

趙言嗤笑一聲。

嘴上這么說著，但趙言的心中，卻是有了計較。

靈源呀！

衙役在流民之中挑了幾個人，讓他們幫助趙言兩人一起搬尸袋。

雖然不情愿，但在衙役的長刀威脅之下，也只能喪著臉開始動作。

牛車空著來，現在是滿載而歸。

一路上，趙言和陳三火都是沉默著。

剛才在搬運尸體的時候，兩個衙役已經說明了，處理這些尸體，衙門只給少許的銀錢。

言下之意，便是讓趙言只用把這些尸體燒了，挖個坑埋了便行了。

拉著尸體回到義莊，附近的災民看到滿車的尸體之后，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哀色。

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也成為那車上的一具尸首。

焚燒，收拾，裝壇。

再找塊空地草草埋了了事。

趙言甚至不知道這些人的名字，只能隨便的在幾個小土堆前壘了幾塊石頭，告訴別人，這里埋著死者。

一切收拾完畢之后，陳三火回去了赤山城，趙言則是獨自一人回到了義莊。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算是有些弄明白了，義莊這地方，就算是流民，也不想來。

這地方，本身就是自帶不詳的。

所以，附近的那些流民，才沒有打義莊的主意。

這倒是讓他一直提著的心，放松了不少。

要知道，這義莊，可是他最后的棲身之處了，城中的那處小院，在前不久，已經被賣掉了。

天色漸晚，趙言在自己簡單的做了一頓飯吃完之后，便開始了今天的藥浴。

自從配了猛虎拳的煉體湯藥之后，已經停滯不動的猛虎拳再次有了些許的精進，雖然不多，但聊勝于無。

流民的到來，讓趙言有了幾分緊迫感。

今天在尸體上發現靈源的蹤跡，更是讓趙言有些心頭沉重。

天災不可避免，要是妖魔再出來害人，這天下恐怕是要大亂了。

“嘩啦！”

一個時辰之后，趙言從浴桶中站了起來。

桶中的湯藥已經變得清澈無比，其中的精華，已經被趙言全數吸收。

“呼！”

穿上衣服之后，趙言開始趁著藥力，在院中打起了猛虎拳。

現在趙言打出的猛虎拳，與之前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又有不同。

只見一爪一撲之間，不再像以前那樣呼嘯生風，反而是收斂了幾分。

但猛虎真氣卻是縈繞在拳爪之間，威勢更要比從前盛了幾分。

饒有興致的在院中打了一圈，趙言滿意的點了點頭。

義莊外的嘈雜聲逐漸的降低，那些流民此刻也紛紛的進入了夢鄉。

趙言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勁裝，輕輕的躍上了后院的墻頭，閃身往赤山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