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時鐘的轉動聲在現場響起，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楚俊，仿佛見到鬼一樣。

剛剛那一幕真的是楚俊演出來的？

什么時候下限哥的演技都這么好了？

都說眼見為實，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大家寧愿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也不愿意相信楚俊的蛻變。

包括一向對自己眼力有著十足信心的趙闖也猶豫了。

他懷疑楚俊的表演是蒙的，但經驗又告訴他，那種表演不可能是蒙的。

單憑幾個簡單的動作和眼神變化就能把人物演的活靈活現，演出氣場，并且整個過程流暢無比，渾然天成，根本看不出半點表演的痕跡，這種演技絕不是偶然，是只有老戲骨才有的水準。

可問題是楚俊跟“老戲骨”三個字就沒一個沾邊的，現實和固有觀念的強烈沖突讓他也懵了。

“怎么樣？我們楚俊表演的還可以吧？這水平演李善全沒問題吧？”

沉默中，張平發話了。

說話的時候無比驚喜、無比激動，不僅眉毛飛上天了，連聲音都在顫抖！

牛！太牛了！太不可思議了！

盡管潛意識中他也不敢相信剛才那一幕是楚俊表演，但情感上他毫不遲疑地站在了自己家藝人的一邊，幫他爭取利益。

“呃……”

趙闖被張平這么一問，頓時陷入語塞，然后再次看了眼云淡風輕的楚俊，才不得不點了點頭：“嗯，演的是不錯，是能夠演李……”

“沒錯，春夏演的很不錯，那害怕的樣子演的像極了。”

趙闖話音未落，一旁的金銘突然快速搶話，堵住了趙闖的說辭，引得在場眾人一頭霧水。

人家問的是楚俊演的怎么樣，關趙春夏什么事？

怎么還夸上趙春夏了呢？

趙春夏也一臉懵，甚至委屈地張大嘴巴，差點“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感覺金銘不是在夸她，而是在罵人。

她演的好？

她演個屁！

她剛剛的恐懼真的不是演的啊，不管是哭腔還是顫抖都是實打實的下意識反應。

如果要說演的好，那也是楚俊演的好，她只是被他帶入戲了而已……

緊接著，金銘又沖楚俊和張平笑了笑：“當然，楚俊演的也還不錯。”

說完，不等張平發話，金銘話語一轉：“但是，我覺得楚俊的表演好像差了點什么，感覺還差點意思。”

“啊？這還差點意思？”

趙春夏委屈出聲。

她剛才都要被嚇死了，這還差點意思，那把她真嚇死了才叫不差點意思唄？

合著演戲不要你演，害怕不要你害怕，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唄？

其他人也都頻頻點頭，站在了趙春夏一邊，畢竟剛才嚇出的冷汗是不會騙人的。

面對眾人的目光，金銘選擇了視而不見，轉而客套地向楚俊和張平說道：“當然，我就是隨便說說，我覺得楚俊演的的確不錯，我們會重點考慮的，謝謝你們來試鏡，回頭我們討論好了再給你們消息。”

然而張平臉色卻當場耷拉下來，非常地不爽。

作為一個老江湖，他怎么能看不出金銘這一連串操作的意思？

真要覺得楚俊好，意向合同就該提出來了，所謂的“回頭再聯系”在圈內就是婉拒的代名詞。

如果楚俊演的一般，張平也不會生氣，關鍵楚俊這次演的非常好，不敢說比肩一線演員，起碼在網劇圈絕對是食物鏈頂端，結果你提都不提合同的事。

好嘛，來都來了，蹭也蹭了，到了最后一步你突然不讓進來了，這是什么意思？

是要加錢還是要立牌坊？

這不是妥妥的耍流氓嘛！

有沒有點職業道德？

然而金銘也很無奈。

他哪能想到楚俊的演技竟然進步了那么多。

可讓他用楚俊吧，他又不敢，不然這部劇一旦垮了，他肯定要背大鍋。

趙闖這時也選擇了沉默。

楚俊的表演固然很好，在所有試鏡“李善全”的演員中是最符合他的眼光的，但為了一個楚俊得罪金總，還沒必要。

何況他本身依然對楚俊的演技抱有懷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能勝任這個角色。

“行，各位！今天來是開了眼界，咱們有緣再見！”

張平一改前面的八面玲瓏，惱火地撂下一句話就要帶著楚俊離開。

雖說看人下菜碟是娛樂圈的基本規則，但對方這種故意耍人的行為等同于騎在你頭上拉屎還問你要紙，著實把他惹惱了，做事沒有這么做的！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以后有機會再合作。”

金銘自知理虧，賠笑著走上前要送別二人，一句嘴都不帶還的。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楚俊悠悠開口：“金總說的沒錯，我也覺得還差點意思。”

“？？？”

楚俊話語剛落，劇組眾人都吃驚地看向楚俊，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

好家伙，金總這明顯是在給他下逐客令了，他竟然還在順著金總的話說，看來他“傻白男”的人設不是演的，是真的傻，被別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的那種。

“呃，阿俊，你……”

張平無奈地看著楚俊，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種傻白男性格在娛樂圈里就算不被陳琳騙，以后早晚也要被其他資本吃干抹凈，連骨頭都不剩。

他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說楚俊了。

反觀楚俊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直截了當問道：“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試試嗎？要不了多長時間的，試完我就走。”

“那你要試試也——行吧。”

面對楚俊那清澈的眼神，金銘理虧在先，實在不好意思再說拒絕，權當是給他的補償了。

“呼——！”

楚俊聞言心中一松，不僅沒有被刁難的惱火，甚至還有點點激動。

不是因為他聽不出金銘的弦外之音，恰恰是因為他太懂金銘的想法了！

這就和以前他們去競標一樣，別人已經內定好了人選，叫你是去陪標的，結果你表現的非常好，這不是讓甲方很尷尬嗎？

面對這種情況，要么不去，不在這件事上費功夫，要么就賣對方個面子，隨便糊弄個方案去賺個茶水費得了。

憤怒沒有用，抱怨也沒有用，誰讓游戲規則是人家制定的呢？

當然，要是你非想虎口奪食也不是沒有辦法。

資本家嘛，只要有50%的利潤就足夠讓他們鋌而走險。

只要能拿出足夠的實力說服招標方，人家隨時可以改變自己靈活的游戲規則。

雖然這里不是在地球，對方也不是招標方，但楚俊相信天下烏鴉一般黑，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正好楚俊現在就有這么一坨“屎”。

他來試戲之前就一直猶豫要不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詮釋李善全，但又怕“改劇本”這種行為被誤認為是耍大牌，就沒敢用。

現在一看，這招不用就沒機會了，那不如就賭一次！

——就賭他這坨“屎”足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