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娘躺在地鋪上,腦中盡是小七說的那句:“我永遠陪著你,我等著你。”
縱然,她說自己還沒想好,但終究還是擾了情絲…
擔心與小七那雙期待的眼神對視,她只好背對著床鋪。
屋內,爐火燒的很是旺盛,發出滋啦的聲響。
這都是艷娘出門前安置好的,生怕凍壞了二人。
躺在床上的小七,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想著,總要說點什么,打破這平靜吧!心里頭仿似有團火焰,低沉的竄著小火苗,煎熬的緊。
小七:“你睡了嗎?”
繁娘:“嗯,睡了。”
小七:“睡了,還能回答啊。”
繁娘:“你…睡不著嗎?其實,我也睡不著。”
小七:“那我們看看雪吧,你瞧,外面又飄雪花了。”
說罷,小七就緩慢起身,開始穿衣服,畢竟刀口還沒愈合,還是要顧及一些的。
繁娘循聲望去…
原來,為防止煤炭中毒,窗戶留了一角縫隙,確實能看到飛雪.
她趕忙起身,特意多拿了件冬衣,為他披上。
像是怕他傷口疼,動作異常輕柔,繁娘始終未開口,只是,小七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而后,又利落的將地鋪卷起,方便他行走。
這幾日,她照顧人的功夫漸長,動作也越來越嫻熟。
繁娘又要開窗,卻被小七制止了。
小七:“屋里好不容易聚了些熱氣。難得月色撩人,還有白雪紛紛,初冬不算嚴寒,咱倆去院中觀賞,可好?”
這一句“可好”,頗有些溫潤公子之意,攝人心扉…
繁娘:“就一會,你身體吃不住。”
語畢,二人來到屋外。
抬眼望去,就見無邊的天空中,隱約可以一彎月牙的影子,雪天一色,片片雪花,如月白色花瓣一般,從天而降,揚揚灑灑,飄落在樹梢上、屋檐上和坑洼的土地上。
這一刻,方感知天地之大,人之微淼。
繁娘突然意識到:與這浩然天地相比,青春男女的懵懂愛戀,又算得上什么呢?讓自己的生命充實精彩,那應該是一件頗有意義的事情。
而小七眼中,卻是:天地之大,唯有他二人佇立于此,這是多么幸運的事情。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繁娘緩緩開口。
繁娘:“其實,收留吳越那孩子,并不是因為像時衡,我壓根沒想到他。”
小七心底微微驚訝,莫非她在和自己解釋?但面容鎮定,仿佛什么也沒聽到一般。
打小,他就善用藏心術,不把自己暴露在任何人面前,這樣的風險太大,饒是對繁娘喜愛,也要保留幾分自我。
見他沒有接話,繁娘繼續說。
繁娘:“我真的想幫幫他。他一個孩子,領著年邁的爺爺,生活步履維艱,若我能成就他,也算積德行善了。”
小七:“無妨,只要你高興就好。那怎么幫他呢?單是給錢養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繁娘:“就在剛才,我心中有了個設想,我說與你聽。這兩三個月,把他安置在七巧閣,做些雜事,也不算白拿銀錢,我自己照顧你就行了。其他的安排,等忙完這陣子再說。”
小七:“我倒是覺得,肯定要供他讀書,但那孩子有些商業頭腦,明年春天,不如先給他攢個生意,試煉一下。”
繁娘聽罷,也來了興致,隨即敞開了話匣子。
繁娘:“要不開設個'上門服務'的行當吧?今日我給他跑腿錢,這個法子就不錯。勞力就用那些小乞丐,前期我供養他們,等有了利潤,就用利潤發放薪資,這樣他們也能生存下去,怎么樣?”
沒人注意到,一旁傾聽的小七,正目不轉睛的看著繁娘,眼中無限的柔情。
繁娘繪聲繪色的描述著,那片片雪花,總有幾個迷路的,無意間,遺落在她的發間,映著皚皚白雪,美的超然脫俗。
小七:“這個主意甚好。過幾日傷口拆線后,我先陪你去找時衡,等忙完這些,就按照你說的辦。”
繁娘微愣,他竟然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原本她是想去找時衡的,可計劃不如變化快,自己的心境已然不同,不見,不就是最好的再見嗎?何必非要與他見上一面呢?
繁娘:“先不去找他了,見了也沒意義。我想去趟雪地,幫艷娘找找老賈的蹤跡,若能迎回老賈,也算還她一些恩情。就是你這身子,我不敢拿你冒險。”
小七有些竊喜,看來時衡也沒那么重要…
小七:“我說過,我永遠陪著你。咱們也不差銀子,這一路好生安頓,精心維護,應該沒事。等傷口拆線,咱們就出發。反正躺在馬車里,也是休養嘛!”
繁娘拗不過他,只好說了句:“那好吧,等馬老六給你拆了線,你再調理幾日,咱們就去。”
說罷,她踮起腳,想幫他,把頭上的雪拂去,卻突地被扼住了手腕,還沒反應過來,手掌就被某人攥進手心里,溫熱的感覺蔓延開來。
就聽,小七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今日同淋雪,余生共白頭。可好?”
繁娘抿唇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隨即,不約而同的,看向蒼茫天空。
這一次,他們的手是緊握著的,沒有分開…
治星上,人神紫柒,看向鏡中,二人緊握的雙手,心生羨慕,心想:若他不是自己的分身,是自己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