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眼神，我李克當不了齊國卿大夫，杞國大夫也配不上嗎？”李克上頭了。
放縱版的李克居然能這么自信，好吧，杞國屁大點地方，誰看到都會自信。
“你怎么知道我想挖你去杞國？”
李克不明白姒安為什么要用“挖”這個字形容自己，但大概意思能理解，中文就是這么厲害，就算不懂，大概也能猜到。
“你要挖我？”李克愣了一下，酒精讓他的腦子不太靈光了，“對，剛才你看我的眼神有幾分貪婪，肯定是貪圖我的才華。”
喝醉的人最好忽悠，就是不知道酒醒以后會不會假托喝醉而賴賬。
“你有什么問題，問吧。”
姒安還是決定試一試，李克既然敢來問他，就說明做好心理準備了，只要兩人的執政理念契合，李克就是杞國大夫了。
春秋戰國時期的人才政策向來如此，雖說君臣有別，但選擇從來都是相互的。
“你提議編寫教育子女的入門書籍，不是為了你和馨兒妹妹的孩子，我說的對吧？”
“為什么這么說？”姒安不敢相信，高子虎用半條命給他套上的，天衣無縫的解釋，居然才開始就被識破了。
“你是誰，教兒子還要書？就算你沒時間，馨兒妹妹依然能教得很好，編寫入門書籍，完全是多余的。”
“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為了沒有人教的人，比如官學，我說的可對？”李克的眼神忽然清明了。
這個答案對李克很重要，他是否屬于杞國，就看接下來的回答。
姒安默默整理思緒，李克也不著急，就這么看著他。
“是，但不僅僅是。”
李克哈哈大笑，“繼續說，我聽著。”
姒安笑道：“在這之前，我很好奇，大師兄是哪里人？”
“宋國蒙邑人。”
不是趙郡李氏，姒安還是很失望的，他還幻想拐帶李牧他老祖宗，順藤摸瓜逮住李牧呢，看來還是想多了。
李牧是戰國末期的人，姒安肯定等不起，注定得不到，只能無所謂了。
等李牧不如留心先軫，晉文公的元帥，兵者詭道的鼻祖，要不了多久就能用了。
只是，先軫是晉文公的至交，而且忠義俱全，不是想挖就能挖的。
想挖個名將真不容易，姒安暗自感嘆。
“小師弟可是對我的出生不滿意？”
李克有意見了，姒安也不怕，人才會在乎這些？無非試探而已。
宋國蒙邑在哪里，姒安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李克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姒安為何這么問：難道自己的故鄉，都是他思考問題的一部分？
這么一想，他忽然發現姒安為何如此聰慧了。
他得出結果的理由太細致，不管是否有用，他都考慮，所以很難出錯。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大丈夫，當如是。”李克哈哈笑道。
“我不僅是為了官學，還有很多很多目的，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明天酒醒了去找我，我們再細談，該回去了，客人還在，你我無故離席，總歸是不好的。”
“也好，現在頭腦不清晰，容易被你忽悠。”
“就是不想忽悠你，才等你酒醒。”
姒安和李克重新入席，毛贏問道：“小師弟和李克師兄商量什么去了，這般久。”
姒安看到己季也湊近，對于己季，姒安還是了解的，否則毛贏不會這么問。
知道己季所想，回答就簡單了。
想說實話就說實話，不想說，就說己季期待的答案。
“大師兄想通過我和馨兒，每天都見一見姜語姐姐，我和馨兒也不好單獨見面，商量有空一起聚一聚。”
“你看，我就說吧，大師兄想什么，我都知道。”己季哈哈笑道。
姒安暗自搖頭，己季也開始醉了。
夜已深，酒宴上醉倒一大片，國懿仲和國暉都醉倒了。
還好毛贏知道結局，一直保持清醒，把他們父子送回去。
高傒和高子虎也沒好到哪里去，李克負責安排侍從送他們休息。
己季由姒安送回去。
一路上，己季歪歪扭扭，拉都拉不住。
這也是姒安不喜歡喝酒的原因，他不喜歡喝醉，不醉就要善后，橫豎都是麻煩事。
“小師弟，你到底被毛贏灌了多少，我出去的時候都還好好的？”
己季嘿嘿笑道：“無事，今晚我開心。”
“你拉住我，別摔了。”
“我沒醉。”
姒安一臉無奈，“好好好，你沒醉，我醉了，扶我一下可好？”
“沒問題，誰讓我們情同兄弟。”己季牢牢抓住姒安，再也不用擔心摔倒了。
“你和毛贏聊什么了，這么高興。”
“我跟你說，你不要告訴別人。”
“沒問題。”
“嘿嘿，國子先生也沒認出我……”
后面的話，姒安聽不清楚了，但國懿仲也沒認出他，這話怎么這么奇怪？
難道這狗東西是來當間諜的？
好像也不排除這個可能，莒國的確需要往齊國派遣間諜，準確來說是公子小白需要。
也不對，間諜肯定要不認識的人來擔任，否則玩個屁，但他又說國懿仲也不認識他，還有誰出乎他的意料，沒認出來他來？
高傒，還是姜諸兒？
難道說……狗東西是姜小白身邊的人，齊國人見過他，只是十年過去了，已經沒人認出他？
姒安忽然想到粟，也許己季就是姜小白身邊的小侍從長大了，但一個侍從如何偽裝莒國公子，高傒在莒國竟然沒有發現？
這個矛盾點，姒安想不通。
算了，明天詐己季一下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姒安照常鍛煉，己季沒能爬起來和他一起。
練到一半，李克來訪，清醒的人就是不一樣，時刻記得昨晚自己了什么。
“大師兄這么著急？”
“你不知道昨晚我憋得多難受。”
姒安忽然想起己季這個狗東西，貌似他也是受害者。
“誰還不是了？”
姒安收起劍，和李克回屋里，并吩咐道：“粟，你去守住院子大門，任何人進來，你都務必讓我提前知道，羆，你守在門外，別讓人靠近。”
“是。”粟和羆領命退出屋子，關上房門。
“小師弟打算密謀干掉誰？”
姒安笑道：“增加一點儀式感，否則怎么證明我告訴你的都是不能外傳的秘密。”
“小師弟若是不說，說不定還有用，說了嘛……”
“也依然有用，甚至更有用，不對嗎？”
李克笑道：“小師弟很了解人的想法。”
“我只了解聰明人，聰明人的思維總是有跡可循的，庸人和瘋子我就拿不準了，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我更不可能知道。”
“克受教了。”
“大師兄客氣了，坐吧，我們趕緊說，再晚點，馨兒就要過來了。”
“馨兒妹妹也不能聽？”
“可以聽，但是沒必要，小姑娘只要開開心心就好，否則要你我做什么？”
“也是，不過小師弟為何總是叫馨兒妹妹小姑娘，你們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紀？”
“我懂得多，不像馨兒那么單純，可以假裝小大人。”
“言不由衷。”
“人艱不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