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宸知道雖然是自然災害年代，農村糧食減產嚴重，但保證自己的生存絕對是沒有問題的。但你自己種的糧食并不屬于自己，而是由統一分配，優先保證城市工人，包括許宸自己。

一路走著，許宸到了之前這個村莊的生產隊隊長家。看了下大門虛掩，家里應該是有人在。

“有人在家么？”許宸敲了敲大門。

“誰啊，直接進來。”里面一個中年人喊道。

許宸聽到直接進，便推開大門，推著車走了進去。進去之后就是一個院子，但院子很空曠，對著院門的房間里坐著一個人。

“老范在家么？我是許宸。”許宸背著光，看不清里面的人。

“小許？快進來。你這可有好長時間沒有過來看我啊。”

里面坐著的人就是這個生產隊隊長范常有，40多歲的人，但看上去至少有60歲，頭發花白、滿臉胡茬。

許宸看到現在的范常有比上一次相見蒼老了不少，感觸頗多。同樣是人，大院的三位大爺和老范年紀相仿，而賈張氏甚至還大上幾歲，但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年代的。而范常有還是隊長，大小也算是個官，比一般農村人生活要好一點。

“范隊長，最近怎么樣？”許宸停好車，站在范常有面前跟對方寒暄。

“哎，一言難盡啊。”范常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然后就給許宸講了一下他們這邊的情況，應該說事實比記載的更加殘酷。除了吃不上飯，現在面對自然災害很多人已經絕望，這一年又一年看不到希望。

不少人已經開始往城里跑。他們這邊人還少，據說周邊省份有更多人往京城去，有的還經過了這里。

“不說這個事情，聽著難受。許宸，我可是知道你發展的不錯，去年初還有人來放電影的說起你。可惜后來大家飯都吃不上，也沒人來放電影。”范常有說。

“還行吧。我現在還在軋鋼廠，不過是下面的分廠上班。”許宸說。

“對了，許宸你今天來是？”范常有問著來意。

許宸沒有說其他的，只是說有人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好東西，他便下鄉來看看。

“哎，現在大隊還有幾頭豬，但也瘦的厲害，可那是上面早就定好的，動不得。其他人家估計也沒有存貨，要有也早早賣了或者自己吃了，都要餓死了，也沒人留那些。”范常有嘆道。

之前條件稍微好的時候，這種大隊還可以對養的豬動一些手腳，不是摔死就是病死，反正最后都成了大隊自己的福利。可現在攏共也沒幾頭，上面管的很嚴，每一頭都有數目。

至于其他人家自己留的野味，有一點也早早賣了換糧食；而這3年來，山上樹皮都被扒光，不要說野兔、野雞，一個毛都不剩下。

“我也就來看看，不抱希望。”許宸說道。

在這邊跟范常有聊了一會，許宸便準備離開。臨走時，許宸從自行車后座上的袋子里拿了一袋棒子面遞給了對方。

之前，許宸就想到現在農村困難，便準備了部分糧食。可現在家家戶戶都這個樣子，他也不知道怎么處理，只能幫助一下自己認識的熟人。

“許宸，你這，哎。”

范常有看到這一小袋棒子面，真的很激動，原本是準備拒絕的，可想想家里的一家老小，拒絕的話再也說不出來。想了想，他就讓許宸等了一下，自己回房間拿了個東西出來。

“許宸，這個書畫給你。哎，這是我爺爺傳給我的，原本想著傳給自己后世子孫，可這個光景人都活不了要這個有什么用。你今天不來，我也準備這幾天去趟城里，找人把他賣了換糧食。”

范常有拿出來的是一幅古書畫，看上去很有韻味，似乎是明代大家的作品。說實話許宸這些年也收藏了不少文玩古董，一開始真的只是把他們當成改開后賣錢的工具。

可隨著收藏越多，了解的知識越豐富，許宸就越來越敬畏這些東西。這些古董，不單單是個物件，而是現代人和古人交流的工具。

“老范，你這個是個好東西，自己留著吧，以后還真的能傳家。”許宸并不缺這么一幅字畫，不會趁人危難之際而獲取財物。

“給你，你就拿著，你不拿我也早晚給賣了換糧食。你要是不忍心就給我多換點。對了，我們隊里這邊以前也是個大家族，有不少人家都有點東西，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也可以拿糧食跟他們換。”

范常有提議道。作為隊長，他也希望家家戶戶不會餓死人，但凡能有一點辦法他都不放過。

許宸聽對方這么說，心里也有異動。糧食他還有一些，而明年狀況也就改善，他也不需要繼續儲存那么多。

“范隊長，我跟大家也不太熟，人家也不相信我。這樣，你幫我找村民說一說，看看誰家有什么東西，愿意換的拿到你家。等我下次來的時候，我直接帶著糧食到你家。至于怎么分，也全權交給你。”許宸說。

不怪許宸小心，這個年代對私下交易這些很忌諱，被抓到那是真的要坐牢的。

“那行吧。對了，你要是有辦法的話，多換一些粗糧，能保存的糧食。”范常有交代道。

最后許宸把車上的糧食全部給了范常有，算是自己的訂金，也算稍微緩解了一下這邊的饑餓情況，這也是許宸在保證自己的情況下能做的最大貢獻。

原本許宸想著多跑一些地方，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大家也都差不多，也就直接騎車回到了城里。

之前許宸每天也就三點一線的上班，在郊區這邊跑的少，沒注意，可今天一看才發現真的有不少流浪乞討的人員。當然，政|府也在全力安置這些災民。

從農村回來之后，許宸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仿佛受到了洗禮。原來的許宸表面上很淡定，但心里想的總是一直往上爬、坐上人上人，但現在他只想著一家人好好生活就是天大的幸福。

對四合院的紛紛擾擾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抵觸，不愿意接觸，開始愿意主動去接觸，也不想著跟誰斗的死去活來，甚至看到賈張氏都能笑著打聲招呼。

“我滴媽呀，這許宸是不是中邪了？”賈張氏第一次看到許宸那么對著自己笑，讓她感覺很不真實。

“怎么了？”秦淮茹問道。

“許宸剛才對我笑，關鍵還不是那種假笑，你說他是不是中了邪。”賈張氏解釋道。

“媽，可不能瞎說，不能宣揚封建迷信。不過許宸最近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但也說不來哪里不一樣。”秦淮茹說道。

感覺到許宸改變的人很多，但都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也沒有太多人在意。這個時候最在意的估計就是范常有那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