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宸，新廠的事情出現了變化。”

李懷德辦公室，剛進去的許宸就聽說了這個壞消息。

其實，自從上次軋鋼廠通過會議之后到現在時間也有快一個月，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了事情可能出現變化，只是沒想到成真。

“設立新廠沒通過？”許宸著急問。

“不是，部里人事司已經通過了我們方案的評估，馬上就會上部里會議。但是，汽修廠的廠長有人看上了，可能會下派。”李懷德氣憤的說。

一個新廠的設立，最大的權力就是廠長，然后通過掌握廠長才能更好掌握新的工廠。可自己千辛萬苦準備的方案，做通了無數人的工作，最后卻被別人摘了桃子，怎么能不氣憤。

但他也只能氣憤，不能干其他事情。

原來，上次部里評估組到了軋鋼廠進行方案的評估，其中有一個人便是帶隊的副部長的秘書。這個秘書30出頭，但已經做了幾年副部長秘書，深得副部長信任，目前是副處級干部。

這次在軋鋼廠的評估，讓他發現這種大廠的一把手真的是權力超級大，哪怕是下屬的二級工廠，也是管理幾百人，比部里一個處長好的太多太多。

原本這個秘書到了提處級干部的時候，但因為資歷太淺，缺少基層經驗，在部里頂多還是處級秘書，沒有其他好崗位安置。

但這次考察讓他發現這個鍍金的好方法。軋鋼廠二級廠廠長，同樣地處京城，還是老領導管轄范圍內，簡直就是最好的地方。在這種二級廠干上幾年廠長，到時候借助老領導光環，進可入部里任職副司長，退可任職軋鋼廠副廠長。

回到部里之后，秘書同志把自己想下去任職的想法說了一下，副部長想了會便同意。自己這個秘書跟自己還是有點親戚關系，加上上面對工作經驗越來越重視，以后想提升的話，重點考察的便是基層經驗，所以去軋鋼廠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軋鋼廠有2個新廠，你想去哪個？”副部長問。

“我沒有傾向性選擇，所以請您給指點指點。”秘書說。

“那這樣，這個問題就交給軋鋼廠決定。他們新設立2個廠，肯定之前也有考慮廠長人選，我們占一個，至于哪一個就給他們自己決定。”副部長對這種事情很熟悉，知道其中的門道。

后來，副部長就把這個決定算是通知了軋鋼廠。只不過他當時說的是給軋鋼廠送一個人才，希望軋鋼廠把人才用到該用的地方。

楊振華知道這個消息后也不滿意，但胳膊擰不過大腿，除非你兩個廠都不想辦了。另外，他是一把手，他認為自己有先選的權力，于是就通知李懷德這件事，說把汽修廠廠長給秘書。

楊振華作為一把手，說現在人家在兩個位置要選一個，那就把把汽修廠廠長位置給對方，李懷德無話可說。

總不能一把手要的位置沒了，你三把手要的位置卻在吧。嘴上無話可說，但心里早就罵娘。

他原本想著把之前一分廠的副廠長喬大有調過來干廠長，許宸干副廠長，這樣他就能對汽修廠充分掌控。

喬大有在一分廠干的不錯，但短時間內是上不了廠長，剛好有這個機會，喬大有也找了他，算是一拍即合。可現在廠長位置就這樣跑了，他怎么甘心。

許宸聽李懷德把事情原委給說了一下，心里倒還好。不管誰是廠長，他副廠長位置不會有變動就行。

“許宸，我知道你平時鬼點子多，幫我想想有沒有挽回的可能。這個汽修廠可是你的想法，可不能讓別人隨意破壞你的夢想。”李懷德突然問起許宸的意見。

這種事情，要是幾年前他絕對不會問許宸的。但自從上次許宸給他送了大黃魚之后，他便對許宸有了更多信任。在李懷德眼里，他們是一類人，只在會結果，不再會過程。

“廠長，現在問題還是比較清晰的。部里要一個廠長位置，而我們這邊兩個廠，不是機修廠就是汽修廠。雖說部里給了我們軋鋼廠選擇，但對于我們是沒有選擇的，因為一把手有天然優勢。我的想法是要么讓部里主動選機修廠，要么被動選機修廠，這樣事情就比較好辦，楊書計也怪不到我們。”許宸說。

“你仔細說說，怎么個主動，又什么是被動選擇？”李懷德問。

“主動選擇機修廠，那就要找人做對方工作，說機修廠怎么好，怎么有發展前途，怎么受主要領導重視，汽修廠又是怎么不好，讓對方覺得選機修廠是對的，汽修廠那就是大錯特錯。但這個比較難，人家明顯是來過渡的，鍍完金就回去，根本不在意什么廠、干什么的。”

“被動的話，那就是讓他選擇不了汽修廠。對方是奔著處級干部的位置來的，要是汽修廠廠長不是處級位置，他就不會選擇的。”許宸神神秘秘的說。

“什么意思？”李懷德追著問。

“軋鋼廠機修廠、汽修廠目前暫定處級編制，但這個還沒有正式定稿，上面也沒有批準。如果到最后汽修廠成了副處級編制，我想這個廠長對方是不會選擇的。當然，這也是自損的一種方法，不到關鍵時候不能用。”許宸解釋道。

“你是說我們主動把汽修廠編制給降下半檔？”李懷德問。

“對。和機修廠不一樣，汽修廠之前只是根據運輸科汽修組來組建，一下子到副處級廠也就完全夠發展。等幾年之后要是發展的好，完全可以再提升格的事情。其實，我現在想想要是組建副處級的工廠也不錯。副處級編制，下面科室就是副科級，可以把黃樹這些業務骨干直接給安排提拔成副科級。如果級別太高，他們反而不能當部門正職領導。”許宸說。

他還有另外一個意思沒說，那就是副處級工廠，他許宸就可以直接提拔成為一把手。要是處級工廠，必須從副職干起，幾年后才有競爭一把手機會。

許宸的說法很新奇，也很大膽，李懷德需要好好衡量一下其中利弊得失。許宸沒說的另外一層意思他懂，要是真的是副處級工廠，他必須想辦法保證許宸成為一把手。

良久，李懷德重重的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