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在說謊！”

曼蘇爾當然不愿意承認自己之前的觀點是有錯誤的，依舊在嘴硬。

“既然想要趕走我，你應該可以想象出我在蘭姆的處境，你怎么會覺得我能從蘭姆學到什么真正的好東西呢？”

想起主教和那位大人，曼蘇爾反駁不出口。

他知道，尤利西斯說的是對的，神父的內心出現第一道裂縫。

“尤利西斯，先救治那些戰士吧。”

伊莉雅嗓音忽然有些啞了，還帶了些鼻音。

那從玻璃瓶中被放出來的戰士靈魂在陽光下愈發稀薄，只是那望向教堂大廳的目光濃烈地穿越生死。

想起那句“能被當個人對待，已經很好了。”，尤利西斯沒忍住，又給了曼蘇爾一拳。

接著，他散去破魔符走向大廳，打算把所有被污染的戰士都抬到雕像旁，讓那個痛苦的靈魂能夠親眼看著自己的戰友脫離痛苦。

“醫治？做夢吧你們，你們還有多少圣水。”

臉腫如豬頭，曼蘇爾嘴還是硬的。

伊莉雅直接一腳，咚地一聲響，把原本打算破口大罵的卡爾和海鹽鎮眾人嚇得不敢出聲。

尤利西斯的動作特別快，很快就將那些戰士一字排開。

不顧衣服上被沾染上的粘液，將變異巖蟒的內臟和未摻水的圣水按“之”字形的二級附魔陣法擺好，尤利西斯要開始最后的一步了。

“什么？他不會打算對這些人附魔吧？”

見到附魔陣法，卡爾的驚疑脫口而出。

旋即，他又連連搖頭，對換了一身新白色制服的伊莉雅道：

“怎么可以能對人附魔呢？治安官閣下，你還是趕緊阻止他害人吧。

要知道，我可是裂風城附魔師協會的成員。”

伊莉雅沒有理會，有些緊張的她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附魔的尤利西斯。

那些被擺成“之”字形的變異巖蟒內臟似乎重新獲得了生命力，在大理石板上來回翻滾跳躍。

尤利西斯按直線，在躺成一排的被污染戰士心臟處各滴下一滴圣水。

若熱鍋添油，刺啦刺啦的聲響下，這群戰士臉上滿是痛苦，如土色。

無奈之下，尤利西斯暫停了附魔。

“你看，我就說吧，對人附魔這想法太天真了，要是可以，早被人研究出來了。”

卡爾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就算是使用靈魂附魔的事情暴露，他也沒有什么慌張的。

人又不是他殺的，要找找曼蘇爾去。

而且，他可是裂風城附魔師協會的會員。

“裝模作樣！”

曼蘇爾不忘過來擾亂心境，這一次，沒有挨揍。因為伊莉雅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尤利西斯，加油。”

對伊莉雅點頭示意，第一次附魔，尤利西斯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變異巖蟒的內臟傳導性太好，被污染戰士的心臟承受不了圣水的力量。

于是，他把變異巖蟒的內臟換成了被伊莉雅炸死的那些普通巖蟒。

再按照直線滴下圣水，這一次，戰士們臉上沒有了痛苦之色，但那代表圣水清理污染的刺啦刺啦聲音也沒有了。

尤利西斯只好再一次停止了附魔。

“哈哈，我就說他不會成功的。”

最開心的莫過曼蘇爾了。

“不對，好像有點希望！”

卡爾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身為附魔師，他能感覺一些曼蘇爾察覺不到的變化。

曼蘇爾立即不笑了，聽到卡爾的話，他心里那道裂縫瞬間擴大了不知多少倍。

他一直嘴硬的理由是尤利西斯和伊莉雅二人如今所有的東西都是靠不勞而獲得來的，比不上自己一路來的努力。

雖然，他的努力中包含了相當多殺人放火的部分。

可如今，尤利西斯靠在晨曦教會中學到的附魔師能力，如果治愈了這批連主教都放棄的戰士，那么，曼蘇爾又還有什么理由呢？

附魔師是人家用三年時間換來的，你要是羨慕，你也可以用三年去換，這是晨曦教會明文規定的。

對了，還有圣水！

曼蘇爾一下子有了精神，如果沒有這品質高的出奇的圣水，尤利西斯怎么可能能做到。

說到底，他的出身還是占據了大部分。

內心激戰完畢，曼蘇爾又恢復了那種「雖然你有東西，但一定是因為你的出身」的怨天尤人狀態。

而尤利西斯也沒有再繼續行動，因為，圣水已經沒有了。

附魔一下子陷入死局，盡管還有從一些摻水圣水，但效果達不到要求。

屋漏偏逢連夜雨，更致命的是，連續兩次附魔，有些污染情況嚴重的戰士已經出現了神智上的混亂，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伊莉雅嘴唇都快咬出血來，對于圣水這事，她真的有心無力。

“你們還不快跑，小心等下被這群垃圾殺了。”

注意到圣水的消耗，曼蘇爾喜出望外。

對著沉思的尤利西斯，曼蘇爾痛快道：

“尤利西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要是不留下一點摻水圣水，你說不定還能試第三次。”

第一次，曼蘇爾覺得是自己影響了尤利西斯的計劃，頗有種大仇得報的痛快。

伊莉雅抬腿，卻一下怔住了。

那原本稀薄的戰士靈魂似蒲公英一樣，一片一片飄向戰友的心口。

【探查】中，也出現了如下信息：

「英靈之魂（紫）」：原材料，可制造三級及以下圣水和其他圣物。

碎片接觸的一瞬間，美妙的刺啦聲終于出現。

“尤利西斯！”

伊莉雅對著曼蘇爾踢出了延遲十幾秒的一腳，同時對尤利西斯大喊。

立即開始第三次嘗試，這一次，既有刺啦聲，戰士們也沒有痛苦的表情。

和之前一樣，包裹這些戰士的粘液被一點點清除，他們身上的惡臭也終于消失不見。

“我看到了什么，對人附魔的成功，我不是在做夢吧。”

卡爾瘋狂揉眼，在海鹽鎮這種鄉下小地方，他居然看到了這種違背附魔界常識的東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曼蘇爾喃喃道，出身教會的他，更知道剛才是那靈魂的英靈化。

這下，他的理由徹底站不住腳了。

圣水也沒用，尤利西斯是在英靈的幫助下，完成的一切。

而且，是人還是他殺的，靈魂還是他收集的。

更何況，如果他不殺人，這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謝謝！”

陽光下忽然出現兩個金色的字。

尤利西斯知道，那是戰士靈魂最后的告別。

這場景如同神跡，海鹽鎮眾人連忙下跪祈禱。

界面中，尤利西斯的頭像旁又多了一個紅點。

“能被當人對待，真好！”

這句話后，隱約還有那年輕戰士的臉，不再是被收進玻璃瓶中的痛苦模樣，而是幸福和坦然。

忽有一陣微風，吹散了年輕戰士最后留下的話。

尤利西斯心頭突然特別堵，那個戰士其實不用死的。

他和他的戰友應該被當成英雄，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搶救無效死亡，而不是在這里受盡欺辱。

“伊莉雅，使用靈魂附魔的人，是什么處罰？”

尤利西斯問。

知道他想干什么，少女治安官的回答簡短但有力。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