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在人群外，聽了一會后，基本明白了原委。

老黑頭的兩個兒子，在走鏢時，遭遇匪寇遇難。

陳賴皮兩人得知后，立刻帶著借據，找上門來，要老黑頭還錢。

沒錢還，就要帶走老黑頭的小孫女抵債。

這是擺明了，欺負孤老幼小。

甚至，那張借據，恐怕都是假的。

在外城討生活的人，寧可去官府的當鋪，也不會去找幫派借錢。

當然，老黑頭兩個兒子身死，這借據的真假，可就說不清了。

這件事，有官府出面，或許還有回旋余地。

但官府若是不管，那老黑頭的小孫女，怕是保不住。

“死老頭，再不松手，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看著死死抱住腿不妨的老黑頭，滿臉橫肉的陳賴皮，眼露兇光。

說話間，他右腳猛然用力，隱有骨骼斷裂響起，老黑頭發出慘叫。

但，不管陳賴皮兩人如此用力，老黑頭都死死抓住他們的腿。

他知道，一旦他松手，他小孫女就會被抓走，賣去內城青樓。

“這骯臟的世道……”

秦淵心中，有殺意涌現。

生而為人，有些底線不能破。

陳賴皮兩人，在秦淵心中，已經不能算人了。

不過，他也清楚，世道如此，他根本無法改變。

除掉陳賴皮，還會有張賴皮、李賴皮。

滅掉黑虎幫，還會有白虎幫、灰虎幫。

世道秩序，不撥亂反正，那這等慘劇，便永遠不會停止。

甚至，就即便是前世的法治社會……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兇搶人，陳賴皮，你們膽子不小嘛。”

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兩個身穿官服的衙役，推開人群現身。

“官爺，官爺救命！”

老黑頭見到衙役到來，連連呼救。

“差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賴著不還錢，我們也沒辦法啊。”

陳賴皮兩人，臉色微變，收回了腳，陪著笑臉道。

“我從未聽說有過這欠條，他們這是故意偽造，是謀財害命。”

“官爺，您可得替我們做主。”

老黑頭大口喘氣后，連忙說道。

“你大兒子借錢的時候，說好的走鏢回來就還錢。”

“他現在人死外邊，這債你家就不認了，哪有這么好的事。”

陳賴皮臉一沉，陰森說道。

“你們也說人死了，那誰知道，這借據的手印，是黑家大兒子的？”

那兩個衙役，對視一眼，反問道。

“嗯？”

這話一出，陳賴皮兩人，皆是有些奇怪。

人群外的秦淵，也有些詫異看向那兩個衙役。

這兩個衙役的反應，可不太符合他們以往的作風。

正常情況下，衙役對這種事，都是懶得多看一眼。

但現在，看這兩個衙役的模樣，似是站在了老黑頭這邊？

“不，他們不是在幫老黑頭，而是……在針對黑虎幫？”

秦淵兩世為人，敏銳察覺到，那兩個衙役態度反常的原因。

難不成，城主府準備出手，整頓外城的黑幫了？

還是說，內城那些大人物斗法，波及到了外城？

這讓秦淵想起黑甲衛入城時，黑虎幫之人冷笑之事。

看來，城中的局勢，要比他想的還要復雜緊迫。

“差爺，我這借據，是入了虎爺賬本的。”

“你們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們回幫，找虎爺驗證一二。”

陳賴皮兩人見狀，搬出了黑虎幫。

衙役背后有官府，他們也有黑虎幫做靠山。

“去黑虎幫？”

那兩個衙役自然不會去，這要是去了，怕是出不來了。

雖說捕頭交代，可以針對黑虎幫，但也不是去黑虎幫中針對的。

“情況你也看到了，人家兩個兒子剛出事，現在根本無力還錢。”

“你們現在就來逼債，擺明了是為難人。”

“這樣，寬容一個月，一個月后，老黑頭連本帶利，將錢還你們。”

“你們要是不愿意，執意要鬧事，那就跟我們回一趟衙門吧。”

那兩個衙役，態度依舊強硬，不給陳賴皮兩人，選擇的余地。

不答應，那就去衙門。

衙役不想去黑虎幫，陳賴皮兩人，自然也不愿去衙門的。

“老黑頭，那就給你一個月，一個月后，你要是拿不出錢，哼……”

陳賴皮兩人，臉色很難看，丟下一個狠話后，轉身離去。

“盡快想辦法湊錢吧。”

看著孤苦伶仃的老黑頭兩人，那兩個衙役說了聲便離開。

……

“陳哥，我們沒能將人帶回去，不好向護法交差啊。”

陳賴皮兩人，離開主街，走到某條小巷后，那個跟班停下。

聽他的語氣，似乎想折返回去，將老黑頭的小孫女拐走。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情，還是受黑虎幫護法的指使。

這里面的水，似乎有些深。

“這也沒辦法，這借據要是真的，那就算去一趟衙門也無妨。”

“但問題是，護法這借據是假的，衙門真要是較真，那就麻煩了。”

陳賴皮則說道。

“說來也奇怪，這兩個衙役吃飽了撐的，管這等瑣碎之事干甚？”

那跟班無奈，又很是奇怪道。

以往，只要他們不去招惹陳氏武館，衙門同他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

今兒個，那兩個衙役，卻是態度強硬幫老黑頭，這可太古怪了。

“誰知道呢，反正，一個月的時間，老黑頭也拿不出錢，到時候，看那些衙役還能說什么。”

陳賴皮沒有去深想，為何會被衙役針對。

畢竟，他們黑虎幫，本就不受衙役的待見。

要不是有內城的大人物罩著，他們只怕早已被取代。

……

夜。

殘月高掛，繁星點點。

外城，某處住宅。

陳賴皮和其跟班，喝得爛醉如泥，在呼呼大睡。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翻窗而入。

來人，身穿黑袍，只露出淡漠雙眼，正是秦淵。

“睡得倒挺香。”

秦淵拿出繩索，將兩人捆住，嘴中塞布，開始搜身。

借據，銀兩，都沒有！

嘩啦！

當即，秦淵將兩人拎到水缸前，直接將腦袋摁了進去。

兩人立刻清醒，嗚嗚掙扎著，卻無法掙脫。

眼見兩人力氣變小，秦淵才將兩人拎出來。

在給他們喘息時間后，又再次摁了進去。

如此反復幾次，兩人算是徹底醒酒，滿眼都是求饒。

這一幕，同白天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白天的施暴者，在晚上，卻成了板上魚肉。

“現在，酒醒了？”

秦淵看了眼房屋，隨手拿過來個大鐵錘。

那三四百斤重的大鐵錘，在秦淵手中，輕若無物，隨意拋動。

這看得陳賴皮兩人，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連連點頭。

能將這等鐵錘拋著玩，這絕對是入品的武者。

這等程度的強者，為何會盯上他們？

難道，是衙門的人，因為白天的沖突，晚上摸了過來？

“話，我只問一遍，你們的錢，藏在哪？”

秦淵單手捏著鐵錘，走到陳賴皮身前，將其嘴上破布扯出。

“我所有家當，都在床下暗格，您盡管取走……”

看著懸在頭頂的大鐵錘，陳賴皮頭皮冰涼，不敢絲毫隱瞞。

話未說完，他就再次被塞上嘴，發不出聲音。

秦淵走到床前，順利找到暗格，將陳賴皮家當取出。

“挺有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