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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清點儲備

當韋蘭德在七十二年前來到燃燒絕望號的艦橋時,曾經短暫的在戰斗兄弟之中引起過一陣爭論。他是在不屈遠征開啟前夕加入戰團的技術軍士之一。在通常情況下而言,一個技術軍士的加入從來不是什么新聞——尤其是在遠征前夕。遠征前夕素來都是人員流動最大的時候——成千上萬的水手,海軍士兵,凡人軍官和奴工,聚集在穿梭艙的狹小四壁間,如同沙丁魚罐頭般被送上甲板。而來自火星和泰拉的補給也混雜其間:從爆矢,鏈鋸到重型坦克。新血懷抱著敬畏和恐慌踏入多恩圣所;而來自火星的技術軍士則在簡短的儀式后快速投入軍械庫的工作中,這些技術軍士遠在前往火星進修之前,便已經是如假包換的多恩之子,即便是在火星的三十年時光,也不會改變他們對多恩的忠誠。

理論上是如此。

韋蘭德是技術軍士中的一個異類,更不用說在黑色圣堂。這很不尋常。無論是火星還是永恒遠征號,在這一萬年的漫長契約中都已經習慣了這些背著伺服鐵壁,頭戴仿真義眼的技術工匠。而韋蘭德則遠遠跳脫出了這一萬年的固有印象:他不戴頭盔,也沒有義眼,裸露的面龐上卻也沒有屬于人類的血肉。但他卻依然有一張人臉。數以千萬計的肌腱鋼纜鑄造出一張與生物別無二致的金屬面龐,沒有表皮,每一條人造的金屬肌肉纖維都清晰可見。

在韋蘭德踏上燃燒絕望號的那一天,毫無例外,每一個人都注意到那張驚人的面龐。流言不脛而走,火星質疑他的離經叛道之舉,而戰斗修士們也因這張重度改造的鐵面質疑他,埃弗雷德元帥懷疑他是否徹底忘了多恩,將自己的忠誠交給所謂歐姆尼賽亞。

唯一的例外是瓦沙克大師,彼時,我的導師只是安靜地看著這個離經叛道的星際戰士,簡短地問了一句。

“麻煩嗎?”

這絕非關懷,也不是什么寒暄。瓦沙克大師是一個純粹的戰士,他的關注點也十分簡單:這樣一張精細的面龐需要花費巨量的時間打理,而阿斯塔特的時間素來珍貴。

“時刻待命。”韋蘭德笑道,顯然也明白牧師的意思。

瓦沙克再沒有發表評論。遠征軍里其他人也沒有,我們沉默地接受了他,忽略了對他外觀的質疑。

“你好,兄弟。”我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即便遠征軍接受了他,但他依然與每個人疏遠。深紅色的甲胄、沉重的伺服鐵臂和起到了和那張鋼鐵面龐一樣的效果,將我們每個人拒之門外。

“啊。”技術軍士發出一聲不知所謂的感慨。

“啊。”我學著他干巴巴地來了一聲。他吃吃地笑了。

“我聽說你現在正式成為了一個牧師。”韋蘭德說道,粗聲粗氣,“祝賀你。”

我點了點頭。接受這個技術軍士的祝賀是一種很奇怪的事情。我和韋蘭德甚少說話,甚至極少見面。這倒并不是我對他的信仰有什么偏見——要是嚴格的來說,我可比他異端的都多。

歸根結底,這只是個人選擇。和我朝夕相處的兄弟屈指可數。而他們現在大多了無蹤跡。

“我……”我斟酌片刻,盡量用禮貌的語氣開口,“我沒想到你會知道這些,開會的時候你并不在場。”

“工作堆積如山。”韋蘭德說,他轉身帶頭向著軍械庫中走去,“但是我在你的沉思者里看見了你的名字——很難忽略,眼下,半數遠征軍都在你的指揮之下了。”

“責任如山。”我不咸不淡地說,跟在他屁股后面前進,“你能給我準備些什么?”

“軍械庫里能有的一切。”韋蘭德說。他揚起一只手,沉思者從他的動作中得到了信號,道路兩旁的鋼鐵墻壁隨之洞開,蒼白的流明燈光照亮被漆成圣堂黑色的重型裝甲,“我被告知總計有四十二個戰術單位位于你的指揮之下,詳細來說,是十七個步兵單位,十九輛各類戰車和五架雷鷹炮艇。讓我帶你看看……”

我沒有回答。目光無聲掃過兩側死寂的戰車。這些車輛我都見過,甚至并肩作戰過。我看見屠殺者加特林機炮,屬于死神型角斗士坦克“仇恨風暴”,她曾經在加爾來五號的綠潮中屠殺了上萬綠皮,兇狠的加特林機炮向著四周散發著揮之不去的血腥;還有“莫萊的殘愿”,一輛復仇者戰車,強大的攻城臼炮足以撕碎城墻與鋼鐵;還有曾經屬于我的小隊的蘭德掠食者,盡管現在已經難以找到足夠的人手搭乘。在戰車隊列的中央,有一輛過于古老的坦克,即使是一遍遍刷新的漆黑涂裝也無法掩蓋歲月在它身上留下的斑駁痕跡。

“埃俄勒斯之風,跨越一百個世紀的圣物。”韋蘭德幽幽說道,“屬于帝國之拳第一任軍團長埃俄勒斯的座駕,他所經歷的一切甚至比我們的原體還要古老。”

我再次看向那輛古老的圣物,如果將每一道傷痕和破碎都視為歷史的遺贈,那么她就像她的名字般榮光滿身。

“與這樣一件圣物朝夕相處感覺如何?”我冷不丁開口問道,讓技術軍士愣了一下。

“感覺?……”韋蘭德猶豫片刻,然后笑了,“榮耀,敬畏,誠惶誠恐。這些感覺不用我多說。如果你想問什么特殊的……”他陷入短暫地沉思,“坦率的說,我很好奇。”

“好奇?”

“嗯,好奇。”技術軍士坦陳道,“埃俄勒斯,我是說,他們活在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時代,對嗎?我指的不是更有希望,或者更美好,或者能見到神皇——好吧那也是其中之一。更關鍵的是——如果你曾侍奉歐姆尼賽亞你會明白——那是一個更發達的時代。”

“嗯。”

“帝國所能銘記的一切在這一萬年來愈加縮水。”韋蘭德說,“而在一萬年前,那里有著我夢想之外的一切——無以計數的可能,無以計數的奇跡。在那個時代,科技的盡頭遠遠比現在要遙遠。”

“他們說未來是光明的。”

“你真的相信這個?”

我聳了聳肩,轉移了話題。

“給我看點新東西,兄弟。”我說,“如果我們只能依靠這些的話,我要去簽滅絕令了。”

韋蘭德打了個簡單的手勢。又一道墻壁無聲打開,嶄新的外裝甲暴露在光下,連同其上的無數支大小槍炮。一個移動的堡壘,攜帶著遠超一支星際戰士能夠保有的超重火力。

我并不懂機魂和儀式,但哪怕相隔數十米,我也依然能感受到那臺戰車機魂的熊熊怒火。

“讓我向你介紹一下‘風暴利齒’號,阿斯特賴俄斯重型坦克。”技術軍士說道,“當代帝國工程學的巔峰之作。反重力引擎,同軸雙聯加速炮,各側掛有一門雙聯激光爪——這個大家伙有著埃俄勒斯之風兩倍的速度,四倍的等效裝甲和六倍火力;它能以每小時72碼的速度沖過人類之敵的陣線,把360°內每一個步兵和裝甲炸成瀣粉。”

“我們的對手是鋼鐵勇士。”

“我很了解。”

“那你應該明白,鋼鐵戰士素來擅長駕馭戰車與裝甲。”我說,“如果這輛戰車對上一臺彎刀或者影劍,甚至是騎士……”

“……那我建議你們用牙齒咬它。”韋蘭德兩手一攤,“就像我們一直做的一樣——勇氣與榮譽,對吧。”

不合時宜,但我還是笑了,他也笑了。我們無奈地笑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軍械庫中。

“不容樂觀啊。”我評價了一句。

“我絕不會詆毀多恩之子的決心,但坦率的說,對抗泰坦的力量并不在我們手中。”韋蘭德說道,“如果你寄希望于我們的軍械庫獨自去對抗那樣的邪惡,我們必將失敗。你得去下面,去地表——就在我們腳下的巢都里,躺著成百上千輛黎曼·魯斯與羅格·多恩坦克,那才是我們賴以對抗人類之敵的一切。”

“我不相信凡人。”

“那你必須嘗試相信他們。”韋蘭德說。

“你沒有見過這個巢都的統治者。”我說,“曾經的總督腐朽不堪,而現任的領袖軟弱無力。他們都不是戰士,我對他們的期待只是不拖后腿。”

“而巢都并不是只有貴族。”技術軍士說道,“看看你的腳下,兄弟。我們腳下是一整個世界,每年都有數以億計的人口出生,他們在那個世界成長,生活——”

“——晦暗無光的生活——”

“——但依舊是生活。”韋蘭德堅決地反駁道,“你我永遠都不會清楚凡人會為了保護自己的生活付出多少。那是一種我們從未體驗過的奢侈。但是用好它,兄弟——想想辦法,說服他們,鼓舞他們,讓他們為自己而戰,為存亡而戰。那好過對他們說‘為帝皇而死’。”

“這可真是……異端。”我說。而韋蘭德聳了聳肩。

“看機魂唱圣詠罷了。”技術軍士說,“順便,我注意到你的動力甲損毀嚴重,至少需要三周的時間才能修復完全。在那之前,我強烈推薦你……”

“……等等。”我打斷了他,“你剛剛說,我指揮十七個步兵單位,十九個裝甲單位和五架雷鷹?”

“怎么?”技術軍士問,“看在歐姆尼賽亞的份上,我不會數錯……”

“這全部加起來是四十一個戰術單位,而你之前說的數字是四十二。”我嚴肅說道,“還有一個單位是什么?”

技術軍士沒有回答,他直勾勾看著我。直到我忍不住想要繼續追問。

然而追問的話語卻卡在我喉間,我意識到韋蘭德的目光并沒有看著我,而是看著我的身后。

我扭過頭,看見一個高聳的魁梧陰影。不屈型終結者。

“是我。”終結者里的騎士低沉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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