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君王的贈禮
- 戰錘40k:圣墓之影
- Mysaaaaa
- 3804字
- 2024-01-23 10:46:08
基座號的艦橋幾乎空無一人。一如既往的無數個日夜,戈蘭達瑞斯之王在他的御座之上端坐,沒有血肉的金屬手指敲擊著樸素的鐵色扶手。一如既往的無數個日夜,維狄歐索在沉思。數十條電纜自他身后如同蛇般游蕩而出,各自連上沉思者,而這些沉思者又各自拉出數十條線纜,鉆入墻壁,聯想這條龐大戰艦的每一個神經節。整個戰艦世界數千臺沉思者的數據奔涌而來,在這位鋼鐵勇士的戰幫之主顱中匯聚。
他看起來并不威嚴如山,他看起來甚至并不像一個活物。戈蘭達瑞斯之王的紫色雙眸中倒映出數據的河流,緩緩流淌,寂靜無聲,數字和線條在他的腦海中無聲地構筑。他空洞的目光掃過同樣空蕩蕩的艦橋。這里不需要船員,不需要艦長和舵手,基座號就是維狄歐索肢體的延伸,是他意志的奴仆。他高踞王座之上,死氣沉沉,寸步不動,但思維早已籠罩星空。
而他寥寥無幾的朝臣在王座之下等待。瑪爾哥,維狄歐索的戰爭鐵匠衛隊領袖,首席不銹者。他身披古老的暴君式終結者鎧甲,這身遺物重甲聆聽過奧林匹亞和泰拉的悲鳴,而一個世紀前在戈蘭達瑞斯的鮮血則將它的頭盔漆成鮮紅。在他的身旁是莎曼塔,來自哈措爾次星——一顆屬于破神者泰坦軍團的要塞世界,近乎狂熱的信仰著佩圖拉博的權威——的機械教賢者。女賢者幾乎毫無生息的站立著,與她的主君同樣悄無聲息,仿佛死物,她甚至沒有呼吸,全身上下唯一的聲響是隨著信號燈閃爍的滴滴,意味著她正在與王座上的主君傳遞著信號。
艦橋沉默無言,而銀河在計算中逐漸被賦予虛擬的形體。終結者瑪爾哥不耐煩地動了動,他看不見他主君的世界,在此的漫長等待只能依靠毅力和紀律支撐。
最終,維狄歐索微微抬起了頭,他眼中的數據流速緩慢下來,紫瞳中的目光多出了些許人性。
“他們堅守陣地。”維狄歐索通過喉中的擴音器說道。
“盡管他們是多恩之子,但這依然在計算之外。”莎曼塔說道,“這顆星球是帝國的圣地世界,然而并沒有不可放棄的理由,黑色圣堂獲得增援的幾率小于千分之四點四。一個明智的指揮官在這種情況下有74.36%的幾率選擇撤退。”
“我沒在說黑色圣堂。”維狄歐索說,他依然在沉思,手指撐著歪著的頭顱,“我在說懷言者,他們堅守自己的陣地。”
“他們的陣地遠在星系邊緣,距離圣莫瑞甘27億公里。”莎曼塔說,“在尸皇走狗的探測范圍之外。”
“他們躲躲藏藏。”維狄歐索沉吟道,“奇特。”
“就我對一百年前歷史的回顧來看,亞撒爾·塔爾并非一個光明磊落之人。”莎曼塔直言不諱,“我就此聯系猩紅使徒,他表示自己正在等待賜福和許可,如果我們難以等待,可以先一步進攻。”
“誰的賜福和許可?”
“洛——”莎曼塔開口到一半改了口,“——西卡魯斯。”
維狄歐索抬頭瞟了一眼自己的女賢者。
“你不必恐懼于洛嘉·奧瑞利安。”戈蘭達瑞斯之王放緩了語氣,“你在鋼鐵勇士的保護之下。”
“致以感謝,吾主。”莎曼塔清了清他不存在的嗓子,“但威脅客觀存在。亞撒爾·塔爾真的有來自西卡魯斯的饋贈,而來自梅德林加德的目光則相形見拙。”
她直言不諱,戈蘭達瑞斯之王的目光黯淡下去。維狄歐索幾乎沒有露出任何表情,但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狠狠敲擊著鋼鐵護手。
“我的父親對我們……有所期待。”維狄歐索斟酌著用詞,“我們不是懷言者,鋼鐵不需要熏香和祈禱。”
“我同意。”說話的是瑪爾哥,首席不銹者低聲應答,“所以為什么我們不進攻?懷言者做什么與我們無關。”
莎曼塔哼了一聲。
“尊敬的首席不銹者。”莎曼塔輕蔑地說,“讓我用一個血肉生物習慣的方式向你解釋。作為一個鋼鐵勇士,你肯定讀過你們在永恒之墻的歷史:戰爭鐵匠克羅格以奴隸的大軍作為第一波攻勢沖擊帝國之拳的防線,鋼鐵勇士緊隨其后。雙方都很滿意,大家都覺得自己贏了,鋼鐵勇士擊破了空港,而帝國之拳在一場必敗的戰爭中殺死了無數異端。”
“只有奴隸們輸掉了戰爭。”莎曼塔說,“兩百萬人死在帝國之拳的炮火下,而他們無緣那所謂勝利的榮譽。”
終結者茫然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后恍然大悟。
“你是說,我們就像是那些奴隸?”
“你依然具備少許理解能力。”莎曼塔搖搖頭,“數據無法展示懷言者目的如何,我也同樣缺乏“禮贊”號上發生何事的信息。但加入這場戰爭并不符合最優計算,更不應該由我們沖鋒在前。”
“但我們并非奴隸,他們也并非鋼鐵勇士。”終結者看向自己的主君,維狄歐索依然沉思,數據流在紫光中閃現,“為什么我們不率先進攻?我們能奪取一切,當我們占領整顆星球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哪祈禱呢。”
女賢者樂了。
“我再次重復,這不是我們的戰爭,我們沒必要替懷言者沖鋒陷陣。”莎曼塔說道,“其次,瑪爾哥,你曾經輸給過那個你看不起的懷言者,你對他們的蔑視毫無道理。”
終結者發出威脅地低吼。
“……我有說錯嗎?”莎曼塔說,“我的數據記錄顯示,一個世紀之前你在基座號上敗給亞撒爾·塔爾,而玻伊托斯正是因此剝奪了你穿戴終結者護甲的權利。如果數據記錄有誤的話……”
在她說完話之前,終結者動了,鋼鐵勇士的沉重在這一刻消散無蹤,他的動作因高速而模糊。瑪爾哥從腰間抽出重力錘,閃電般砸在女賢者頭頂,鋼鐵勇士爆發的力量澎湃而精確,機械結構來不及放出哀鳴就已經破碎。
莎曼塔無頭的身軀癱軟在地。而在場其他人毫無反應,維狄歐索依然沉思,他低著頭,眼中被數據流占滿。
然后,莎曼塔的聲音再度響起,從墻壁和擴音器中涌出,回蕩在空曠的大廳之內。
“這不是我最喜歡的那具軀殼,所以這次我就這么跟你算了。”女賢者說道,“但如果你下一次還一言不合敲我腦袋,我就把你大卸八塊然后拿去喂阿瑞俄。”
王座的陰影中傳出驟然加速的呼吸,莎曼塔想了想,補上一句。
“的寵物。”她說。
“夠了。”維狄歐索抬起頭,打斷了莎曼塔的威脅,“瑪爾哥,回你的軍械庫,準備戰爭。”
終結者看起來想說些什么,但最后一言不發。瑪爾哥聳了聳肩,轉身走向門口。
當他的腳步消失在艦橋大廳時,莎曼塔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不喜歡帝國之拳,所有鋼鐵勇士都不喜歡。”莎曼塔說,“但我希望你能夠更理智些。吾主,你不會發動進攻吧?”
“你也一樣,莎曼塔,安靜。”戈蘭達瑞斯之王陰沉地說,“我有我自己的思量。”
女賢者的聲音同樣黯淡下來。維狄歐索瞥了眼王座之后,一個人影緩步走出。阿瑞俄,王座下真正的冠軍。他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氣中回蕩不止,光頭在白光下反射,比鐵灰色的鎧甲更加閃亮。
“跟著我。”維狄歐索對他說。戈蘭達瑞斯之王自王座上起身,隨著他踏步向前,連接著沉思者的電纜中斷,拖行在身后,仿佛長長的披風。阿瑞俄一言不發的遵守了命令,兩人自艦橋之中走出,跨過被干冷的流明燈照亮的走廊。被封死的舷窗在他們身旁高聳,將恒星的光拒之于外。
“你怎么看?”維狄歐索問道。走廊盡頭的電梯在他接近時自動打開。放兩人走入。
“什么?”阿瑞俄問道。
“莎曼塔和瑪爾哥。”維狄歐索說,“你怎么看?”
“瑪爾哥是一個蠢貨。”阿瑞俄說,“既蠢也笨。我很贊同玻伊托斯剝下他終結者鎧甲的決定。他不配那樣的殊榮。”
“暴君終結者遠非殊榮。”維狄歐索說,“至少在鋼鐵勇士不是。我們的父親并不需要暴君站在他的身側。而我也不需要。”
阿瑞俄沒有回答,電梯大門洞開,維狄歐索率先走了出去。鋼鐵勇士的軍械庫展現在二者面前,這并非是戰幫武裝用的軍械大廳,而是戈蘭達瑞斯之王的私人收藏室。靜滯力場將數千年歷史流傳的圣物凝滯于空。
“那我呢?”阿瑞俄問道。亦步亦趨地跟上主君的步伐。
“你是我王座下的影子,我的右手。”維狄歐索說道,他沿著道路前行,目光掃過軍械庫中一件又一件圣物,其中相當一部分來自于舊泰拉和毀滅的奧林匹亞,一柄閃爍的利刃橫置于靜止的時間之中,那是大遠征之前泰拉鑄造的最好一批名刃,曾經與西吉斯蒙德的利劍同屬姊妹。
倘若黑色圣堂知道此事,必將追索這件圣物到宇宙盡頭。
但在軍械庫中央的珍寶面前,即便是舊泰拉的遺物也黯然失色。懸浮于空的是一柄逾四米的黃金長矛,精金的利刃之上捶打著繁復華麗的刻繪。這柄利刃的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難以承受的藝術之美,即便是鋼鐵勇士也不得不承認它是個奇跡。
“我是冠軍。”阿瑞俄說道,語氣中不免抱怨,“冠軍應當站于光下。”
維狄歐索沒有立刻回答,他站在那柄黃金的長矛之前,打量著那柄美麗的武器。
“你將會站在光下。”戈蘭達瑞斯之王說,他凝視著那柄圣物,若有所思,“這柄利刃來自于偽帝的私人鍛爐,來自于實體宇宙鍛造和淬煉知識的盡頭。銀河再無任何一種材料能夠抵御它的揮砍,即使基座號的裝甲,也會在這柄長矛下一刀兩斷。”
“但它來自于一個尸皇走狗。”阿瑞俄說。
“一個尸皇走狗,亦是一位尸皇的冠軍。”維狄歐索娓娓道來,“你能夠自這柄長矛之上看見那位冠軍的名字,他的全名有一千七百一十二個高哥特語字母,組成了二百三十三個稱號。而其中每一個字節,都意味著一個個人勇武鑄造的奇跡。”戈蘭達瑞斯之王短暫地停頓,“我的父親從不認可個人的勇武,對于鋼鐵勇士而言,計算和戰略才是戰爭的關鍵。但是在這樣一位冠軍之前,哪怕他是尸皇的走狗,我們也必須抱以尊重。”
他瞥了一眼阿瑞俄,不銹者的戰幫冠軍一言不發。
“這支長矛的前任主人比瑪爾哥更優秀。”戈蘭達瑞斯之王緩緩說道,“比我更杰出,甚至比玻伊托斯和亞撒爾·塔爾更高遠。他是一個行走的傳說。”
阿瑞俄開口了,他的聲音有點干巴巴。
“我將會與他一樣強大。”不銹者的冠軍說道,“我保證。”
戈蘭達瑞斯之王凝視著他,紫色的雙眸中毫無神采。許久,維狄歐索轉身再次看向那柄曾屬于禁軍的戍衛之矛,他解開靜滯力場,將那柄偉大的奇跡握在手心。
“不。”維狄歐索轉向阿瑞俄,將戍衛之矛橫遞向自己的冠軍,“你比他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