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里禁酒，不過蒙恬太想知道扶蘇一路殺回咸陽的故事了。

索性，拉著韓信和王離，去了他在上郡的府邸，讓下人抱了兩壇子好酒上來。

韓信知道，自己目前充其量就是個說書人。況且明日一早還要把胡姬和少司命送往陰山，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兩杯。

既不算駁了大將軍的面子，又當(dāng)解渴的東西。

韓信說得很細(xì)，蒙恬和王離聽得入神。時不時會冒一句：

“真的？”

“陛下沒受傷？”

說到那首赳赳秦人的時候，蒙恬和王離終于忍不住，哼唱起來。

“赳赳秦人，復(fù)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戰(zhàn)。”

“這首歌謠傳到上郡時，本將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嘖嘖，整個人都被點燃了！”蒙恬憧憬道。

王離點頭，哈哈大笑：“要不是還要守著上郡！末將已經(jīng)帶兵去支援陛下了！”

韓信微微一笑，靜靜地聽著這主副二將說話。

直到他二人說高興了，韓信才接著往下敘述扶蘇之后的經(jīng)歷。

聽到京師軍圍攻扶蘇，毀掉糧草時，蒙恬大怒。

聽到咸陽宮飄雪，蒙恬感慨……

得知扶蘇不僅囚禁了趙高、胡亥和李斯，還重新操辦了先王的葬禮，蒙恬淚目。

他朝著咸陽方向抱拳：“先王！大秦后繼有人吶！”

王離嘆了口氣，不解道：“按理說，李斯算計一生，不可能犯這種錯，為何他……”

說起來，在座三人之中，數(shù)蒙恬和李斯來往最久。

有一段日子，李斯還把他的兒子送到上郡，交給蒙恬。

如今他落到這般地步，蒙恬忍不住唏噓：“李斯一生的心血都在大秦。”

“當(dāng)年他為了能輔佐先王，可謂是機關(guān)算盡，吃盡了苦頭才走到先王面前。”

“若是李斯有半點不忠的心思，以先王的性子，早就把他處決了。”

“想來是聽信了趙高的讒言吧。趙高素來擅長蠱惑人心，玩弄權(quán)勢。”

“加之那會兒蒙毅不在跟前，更是讓趙高有了可乘之機。”

韓信借著喝酒的時機，目光在蒙恬身上停留了一下，心想：蒙大將軍果然是看得清楚透徹的！

蒙恬說完，王離不禁問：“如果，末將是說如果，趙、李二人事成，李斯他……”

“他一樣必死！”韓信忍不住咬牙道！

“趙高接二連三殘害先王骨肉，李斯都管不住。若真是讓趙高計謀得逞，他豈會讓李斯活著？”

“你說什么？殘害陛下骨肉？”蒙恬大驚。

韓信失落地點頭：“先王骨肉如今只剩陛下和陰嫚公主了……”

“若非陛下及時趕回去，恐怕……”

“這些畜生！怎么敢！”一怒之下，蒙恬蒲扇大的巴掌拍碎了面前的桌案。

“大將軍息怒。”韓信和王離二人立刻勸慰道。

韓信接著說：“趙高已經(jīng)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大將軍別因此傷了身子。”

“如今大秦一片祥和，陛下也有了他的打算。想來今后不會再有這種事發(fā)生了。”

蒙恬扶額，久久沒有說話。

他跟在先王身邊幾十年，可以說，先王的子嗣是他看著長大的。

雖然他與扶蘇最為親密，但其他公子和公主，他也是喜歡的。

可誰曾想，他們落下這般結(jié)局，蒙恬怎能不難過？

見蒙恬這般，韓信知道這位叱咤沙場的大將軍已經(jīng)沒了聽故事的心思了。

于是韓信恭敬地開口道：“大將軍，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吧。末將明日還要送那二位去陰山，等回了上郡，再給大將軍解惑。”

“去吧。”蒙恬抬起頭，“本將在上郡等你。”

“王離，你也回去吧。”

離開蒙恬府邸，韓信和王離二人一路沉默地回到營地。

“韓兄，我總算是知道當(dāng)初為什么陛下非要讓我去把你請回來了。”

臨別時，王離突然開口道。

韓信咧嘴一笑：“承蒙通武侯不嫌棄。”

翌日。

韓信拿了蒙恬的手信，又點了三十人隨行。

而后鄭重朝他那幾百名手下訓(xùn)話：

“這里是上郡，隨時可能打仗，你們最好提起精神來！別以為還能像在校場那般！”

“上了戰(zhàn)場，要么，提著敵人的腦袋回來慶功！要么，就被敵人砍下腦袋當(dāng)酒具！”

“戰(zhàn)功是自己掙的！不是天上掉的！”

“咱們這一千人，一定要成為大秦的利劍！大家別辜負(fù)了陛下的期望！”

“明白嗎！”

在韓信一番鼓舞下，這一千人氣勢如虹。

“明白！明白！明白！”

他們本就是扶蘇精心挑選出來的，如今品級雖不如上郡的其他將士，但每個人都是懷揣著志向來的。

至少，他們不能被看低。

韓信滿意地點點頭，帶著胡姬和少司命離開上郡大營，朝陰山趕去。

上郡離陰山不遠(yuǎn)。

這次帶的人不多，又都是快馬，所以沒兩日，這支小隊就到了陰山邊陲小鎮(zhèn)。

鎮(zhèn)上偶爾能看見一兩個外邦百姓到這里易物。

能到這里的外邦人，必定是經(jīng)過層層盤查的。

韓信包下一間客棧，讓大家去休息。

他們這行人穿著常服，店家以為只是普通的商人之類的，熱情地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又讓后廚去準(zhǔn)備些好酒好菜招呼。

不過，胡姬身段太過妖嬈，即使蒙著面紗，裹著裘皮，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貪婪中帶著欲望，韓信很熟悉，他不禁擔(dān)心：她們二人真能安全達到目的地么……

略作思考后，韓信親自去鎮(zhèn)上，買回來兩件寬大的斗篷，敲響了胡姬和少司命的房門。

開門的是胡姬。

“韓大人。”

胡姬讓出門，放韓信進去。

韓信把斗篷放在桌上，語重心長道：“二位姑娘，明日韓某就不能繼續(xù)護送二位了。”

“之后的路還需萬般小心。”

“陰山出去開始荒涼，那邊算是匈奴的地盤，你們還是保護好自己。”

“特別是胡姬。既然是陛下交待的，你更要小心，莫要落入歹人手中……”

胡姬聽后，露出一抹笑容：“多謝韓大人關(guān)心。妾身說到便能做到。”

“還請大人回去轉(zhuǎn)告陛下，胡姬去的地方，今后便是陛下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