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瞪了一眼韓信，含糊其辭道：“怎么？”

“沒，末將只是覺得陛下神速。”韓信一臉崇敬地望著扶蘇，傻笑著說。

扶蘇這才松了口氣，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心中感慨：今后若不是遇見十萬火急之事，再也不讓曉夢用這個法子了！

想起曉夢，扶蘇不禁睜眼瞥了一眼韓信，看這小子的模樣，應該是已經對曉夢死心了吧。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蒙恬和王離才抱著處理過的狼皮回來。

怕熏到扶蘇，蒙恬還特地把狼皮甩到車頂上，固定好了才進馬車。

“讓陛下久等了。”蒙恬一邊笑，一邊擦著手上的血污。

“無礙。”扶蘇溫和地說。

不過，蒙恬對狼肉還是有些戀戀不舍：“竹炮好是好，就是可惜了那些狼肉。”

“本來還想著能帶回去給營里的弟兄們改善一下。這下好了，就抱了些狼皮回去！”

扶蘇不禁失笑：“大將軍，你這么說，朕可就要多想了。”

“多想什么？”蒙恬莫名其妙地望向扶蘇。

“朕會覺得，是不是軍餉沒有給夠。”扶蘇笑道。

“不不不，陛下誤會了！”蒙恬連忙擺手，“軍餉肯定是給夠了的！臣這不是想著能多點是點嘛！”

“知道，知道。朕也是玩笑話。不過若是將軍開口，朕還是會盡力而為的。”

蒙恬一聽，不干了。

“陛下說的哪的話？眼下百廢待興，到處都需要錢，上郡這邊陛下就別操心了。臣心里有數！”

扶蘇點點頭，沖著韓信說道：“走吧！”

韓信這才駕著馬車，朝大營趕去，心中還在想，一會兒回去之后，該怎么和蒙大將軍請命。

回到營中，扶蘇先是交待了竹炮保存的法子和需要注意的東西，之后才鄭重其事地囑咐蒙恬：

“這批竹炮事關重大，大將軍一定要看護好。待朝廷制出第二批后，朕再派人送來。”

“另外，此物暫時只能用在與匈奴人的對抗之中，若是其他異邦膽敢來犯，蒙大將軍也不必客氣。”

蒙恬聽得認真仔細。

竹炮給他的震懾太大，壓抑心中許久的話，也終于問了出來。

“陛下，臣能不能問問，竹炮是誰造出來的？可不可靠？”

“打敗匈奴人之后，這東西還要繼續使用嗎？”

扶蘇幽幽地嘆了口氣，若是不說出實情，恐怕蒙恬今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寢食難安。

“竹炮是朕做的，法子在朕這里，誰都拿不走。作坊有蒙毅嚴加把關，不會有問題。”

“至于這東西今后還用不用，全看其他人有無二心。”

“朕不愿看見大規模的傷亡，暫時也不打算征伐其他地方。不過若是有人敢來犯大秦，朕也不會心慈手軟。”

聽完扶蘇的話，蒙恬這才長舒一口氣：“那便好，那便好。”

不過蒙恬的話也給扶蘇提了個醒，扶蘇思索片刻后，才開口道：

“制作竹炮的法子不難，所以在發放出去的時候，蒙大將軍要做好記錄。”

蒙恬也反應過來了，他狠辣地說道：“臣明白了。若是有人敢偷摸盜取，或是私下留存，臣定不輕饒。”

扶蘇點頭，同時也有了新的打算：竹炮不禁要改良，還要創新。

這時，韓信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大將軍，末將想請命，帶人去匈奴的地盤走一遭。”

“那不行！要去也是我去！”王離立刻反對道。

“將軍……”韓信不可置信地看著王離，他這會兒出來添個什么亂啊！

“大將軍！這件事末將一定要去！”王離言辭堅定，“今日末將對陛下多有得罪，大將軍請準許末將將功折罪！”

韓信一聽，好啊！你小子，居然敢這般說，于是，他也不服輸地開口道：

“大將軍！末將覺得不妥！王將軍在咸陽還有家人，怎可去冒險？”

“陛下說過，這是第一批竹炮，末將孑然一身，不怕竹炮出什么岔子，正好給大將軍打個樣！”

王離雙眼冒火，盯著韓信，心道：你這個滑頭小子，捧殺老子是吧？

于是，王離無畏無懼地說：“一日為將士，終生是將士，怎可因小家失了大家，忘了職責？”

“就算此次遭遇不測，末將也是心甘情愿的！將士不死在沙場，死在哪？”

扶蘇心中暗自發笑，看著蒙恬被二人吵得焦頭爛額，又覺得二人說得都有道理。

“哎呀！行了！吵什么吵！哪有個將軍的樣子！”蒙恬呵斥道。

說完，蒙恬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扶蘇：“陛下，你怎么看？”

扶蘇笑得一臉“純良”：“朕這次只是來送物資，上郡大營的事，還是大將軍決定的好。”

“王離和韓信都是大將軍手底下的人，大將軍更了解他們一些。朕橫插一腳，不好。”

如果此時此刻，坐在蒙恬對面的是其他人，恐怕蒙恬已經火冒三丈罵起來了。

見扶蘇不肯拿主意，蒙恬嘆了口氣，恨恨地說：“此事再議！”

二人愣在原地，相互看了一眼：剛才白吵了！

扶蘇心中欣慰和佩服，蒙恬并沒有因為竹炮的威力，被沖昏頭腦，的確是胸有溝壑之人。

“既然都說好了，朕也能放心回去歇息了。”

“韓信，送陛下回去。這幾日你好好守在陛下身邊，保護陛下。”蒙恬也看出扶蘇的疲態，不再挽留。

“喏！”

待二人走后，王離才湊到蒙恬邊上：

“大將軍，你說，咱陛下是不是真的不一樣了？”

蒙恬望著遠處，琢磨半天才說：“是不一樣了。”

王離有些著急：“末將說的不一樣，是跟以前在上郡的公子扶蘇完全是兩個人。”

“陛下登基之前，還能摸到一些他的想法。可如今陛下的想法，末將是半分都摸不透。”

蒙恬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王離：“君心難測，這句話聽過么？”

“不管到哪一天，陛下終究是陛下。猜不到他的想法，他才是安全的。”

王離還想說什么，但蒙恬沒給他這個機會：“本將要歇息了。你回去吧。”

王離走后，蒙恬無聲地嘆了口氣：一個人的變化真的會這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