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來得遲了，不曾迎接貴客。”

卡奧斯主教露出他經典的慈祥溫和的神情道：“不妨事，是我們沒有提前詢問，唐突打擾了。”

林夜熱情道：“這是哪里的話，主教及諸位牧師大人們愿意前來，實在是我的榮幸，還望日后多來走動，我一定恭候。”

雙方又客氣了一番，這才落座。

落座之后，林夜沒有再急著寒暄，反而是給主教和牧師們倒了茶，自己也不急不忙地品起了茶。

教會上趕著找上門來，肯定是比自己急。

加上還是派了卡奧斯，這個圓滑老道不會得罪人的主教。

說明這件事對方也拿不準，可能有求助于自己，或是冒犯到自己的情況。

所以林夜不急，等著對方說話。

果然，在林夜慢悠悠地給眾人倒好了茶，又遞了兩回糕點，仍然沒有開口詢問之后，卡奧斯主教主動開口了：

“夜先生，最近可好嗎，我聽說有不少貴族都上門來結交您呀。”

呵呵，借口。

林夜心里冷笑了一聲，親近貴族確實是會讓教會不喜的原因。

但是把這件事放到對話開頭，上來就開門見山地提問，說明對方是想要先在心理上壓上一頭，好讓自己放松警惕。

在老家跟供應商砍價時，上來先說明對方的質量不達公司要求，再要求對方添補一些額外服務，也是林夜的常用技巧了。

于是林夜立刻面上露出些許“惶恐”，放下茶杯道：“最近確實有一些貴族上門，不過他們是來購買我的印刷技術，我想著能印刷教典已然是神圣的任務了，也沒有壟斷技術的打算，就賣了一些出去……”

卡奧斯主教繼續保持著慈祥溫和的態度，安撫道：“夜先生不必擔憂，能將這種技術慷慨分享，乃是您的美德。”

“我們這次來，是想了解一下真理報紙的撰寫方式，用于之后向信徒們更快的說明有關教會的大小事宜，不知可否具體解釋一下……”

“當然了，不瞞主教大人，真理報紙一直都是由我的學生威爾來撰寫的，他就是魯特牧師的兒子，魯特牧師希望他能多學習一些……”

林夜立刻把威爾叫了過來，讓他給主教們介紹一下真理報紙的撰寫方式，傳授一些如何吸引信徒閱看的技巧，比如震驚體之類的。

在威爾講解期間，林夜偷偷觀察了一下教會眾人的反應，見牧師們確實在認真聆聽，而卡奧斯主教的目光，則四處游走，顯然并非為此而來。

良久之后，威爾大概講解完畢，卡奧斯主教又提出想看一下真理報紙下一期的新聞稿。

林夜并未阻攔，下一期的內容多為米凱拉的各處新奇傳聞，并沒有什么爆炸新聞。

當天色暗淡，卡奧斯主教細細地看完了新聞稿之后，方才提出告辭離去。

客客氣氣地送走了教會一行人，林夜回到屋里開始思考他們的真實目的。

“威爾，今天教會的人忽然來訪，你可看出什么嗎？”

林夜自己的思路也不明朗，于是詢問一直接待著教會人員的威爾有什么發現。

“老師，我也覺得非常奇怪，卡奧斯主教他們來了之后，并沒有著急問些什么，也沒有在房間里亂走動尋找什么，似乎就是在……”

威爾又思考了一下，繼續道：“似乎是在等人。”

林夜皺起眉毛，回應道：“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覺，卡奧斯他們并沒有太過于認真地傾聽我們的講解，若說他們想要完全復制真理報紙的運作模式，也不怕他們抄襲……”

林夜站起來走了幾步，一邊思考一邊道：

“如果僅用已有的線索推斷，卡奧斯主教的核心目的，是為了看下一期的報紙？”

威爾不解道：“可是我們最近沒有什么有關教會的新聞啊，他們又有什么難題想要借報紙安撫信徒嗎？”

“除非……”

林夜看向威爾，兩人目光相對，彼此都露出某種確信的神情。

于是林夜坐下，示意威爾繼續說。

“除非……已經有什么事情發生了，而教會不希望這件事泄露，所以特意來找我們，看看我們有沒有得到消息。”

林夜贊同地點了點頭，繼續思索著道：“那么這件事一定尚未引起動靜，否則也不能隱瞞了，至于……為什么他會覺得我們有可能得到一些消息呢？”

威爾搖了搖頭：“不知道，信息太少了，只能推斷到這一步。”

林夜雖然也清楚這一點，但是總覺得心里面稍微有點不踏實。

于是拉著威爾又探討了一會兒，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也沒討論出個什么結果。

當林夜自己也覺得可以放棄時，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教會已經走了這么久，因瓦爾怎么還不回來？

“威爾，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再想這些事。”

“嗯嗯，老師您也早點休息。”

威爾回房間去休息了，林夜則閉上眼睛，順著契約給因瓦爾傳訊：

“因瓦爾，你死哪去了，趕緊回來！”

“主人！我不敢啊，有一個充斥著耀眼圣光的靈魂就在您身邊！”

林夜悚然一驚，睜開眼，帶著無盡侵略意圖的熾熱圣光在眼前出現，停留在林夜眼前不過一拳的距離。

林夜死死握住一直纏繞在指間的頭發，女妖之名就在唇間。

“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真正的選民！”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到這個聲音，林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女妖的名字咽回了肚子里。

“莉莉艾……你怎么會在這里？”

熾熱的圣光凝聚成一把錘子，而握住它的主人的身形也在圣光中浮現。

莉莉艾就這樣將圣光之錘抵在了林夜面前，重復著剛剛的問題：“夜·懷沃特，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一個真正的選民！”

“很抱歉，我雖然受到了太陽神的圣光灌注，但我并不是你期待中的選民。”

莉莉艾雙眼中的銀光并無一絲搖曳，這個結果讓她略顯痛苦地閉上了眼，提起了錘子。

猶豫了一剎那，莉莉艾留下了一句話，隨后圣光在林夜的房間中迸發而出，女牧師的身形消失不見。

當圣光消散，房間里一切如舊，仿佛從未有人到訪過一樣，只是林夜靠在沙發上久久沒有起身。

直到因瓦爾從窗外飛回了房間，在房間里圣光殘留的暴烈氣息中開始瑟瑟發抖，林夜方才抹去一頭冷汗，站起身來。

沒有理會因瓦爾的恐懼，林夜走到窗邊，望著沙漠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如果我真正信仰太陽神的話，就去咸水綠洲懺悔嗎？莉莉艾，原來你才是那個教會不敢聲張的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