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子爵大人的捐獻，想必神會護佑他的。”

莉莉艾說著違心的話，面無表情地送走了薩拉特子爵派來捐獻的仆從。

看了一眼奉納箱，薩拉特子爵派來的仆從捐獻了數個金幣。

這位薩拉特子爵在奴隸市場里有一個不小的攤位，算是富有的貴族，給教會的賠禮卻只有這么幾枚金幣，更襯得拿出全部身家捐獻，冒著生命危險朝圣的林夜父子，如此高潔虔誠。

子爵仆從說明了對林夜父子的歉意，打算邀請他們去子爵的莊園賠禮，莉莉艾直接做主替他們拒絕了，傻子都知道這時候的薩拉特子爵沒安好心。

處理完了子爵仆從的事情，莉莉艾往林夜休息的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就看見凱恩正在走廊邊上，怯生生地看著那個子爵仆從離去的背影。

這孩子，怕是還沒從那場禍事里緩過來吧，畢竟年齡這么小，就差點被人在街頭活活打死。

莉莉艾心頭一軟，就去把凱恩抱在懷里。

“小凱恩，你別怕，他們不敢進來的。”

“嗯，我知道，謝謝莉莉艾姐姐，謝謝主教大人……這是我父親讓我給您的，說這兩天受到了教會的照顧和治愈，這是我們的心意。”

凱恩的從懷里掏出了數枚金幣，雙手捧給莉莉艾。

看著這雙清澈的眼神，莉莉艾微笑起來，安慰道：“不用這么客氣，快收起來吧。”

誰知凱恩卻一把將金幣塞進了莉莉艾懷里，然后跳出她的懷抱跑遠了。

“這孩子……”莉莉艾看到凱恩年紀輕輕就這么懂事，比年幼時的自己可強到不知道哪去了，被子爵仆從搞壞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爽了起來。

凱恩已經聽見了和那個仆從的對話，回去之后林夜也會知道，所以莉莉艾轉頭出了門，準備去給凱恩買點糖果帶著路上吃。

“不過孩子長得真快啊，我感覺他比前幾天重了不少，抱起來都有點吃力了……”

凱恩看著莉莉艾被自己一通操作打消了去找林夜的想法，松了一口氣，快步回到了林夜的房間。

進入房間，一股淡淡的陰寒之風刮過了他的鼻尖，卻仿佛將靈魂都吹得發抖一樣。

林夜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大汗淋漓。

渾身都在逸散出幽暗的靈魂之力，將所有靠近的光線全部吞噬，明明是上午，整個房間卻如在黃昏。

“嘶……女妖也沒說過，靈魂強度提升太多時，無法掌控會有這么大動靜啊……沒有人來吧。”

“莉莉艾原本想來來著，已經被我糊弄走了。”

林夜身邊的靈魂之力緩緩收回身體，他努力了一上午，終于成功將提升之后的靈魂之力完全納入掌控。

感受著明顯強化了不少的感官反饋，此時林夜的靈魂強度，已經足夠承擔第二次契約交易了。

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林夜迫切的想要理解小惡魔的那些召喚法術知識，對他而言，那是關乎身家性命的事情，比這所謂的“魔災血祭”重要一萬倍。

于是示意凱恩守好門窗，林夜站到到鏡子面前，通過交易契約，呼喚起女妖的名字。

很快，女妖和鬼婆都出現在鏡子前面，女妖瞪了林夜一眼，直接走了，她對林夜一直沒什么好臉色。

倒是鬼婆那張褶子臉上，揚起令人感覺有點惡心的微笑，道：“夜大人執行血祭任務繁重，有什么是我能效勞的？”

“鬼婆，我已經按照希爾大人教的方法，提升了靈魂強度，現在我們來建立交易契約吧。”

“好啊……不過嘛，我和希爾大人不一樣，力量微弱，聽聞夜大人體質特殊，近乎無視了通過契約交易的力量損耗，所以恐怕我不能與您簽訂無限制交易力量的契約了，免得連靈魂都被夜大人買走了。”

“哈哈，鬼婆你真會開玩笑。”

林夜暗罵一聲鬼婆老奸巨猾，不過此時也沒法跟她計較，就與她簽訂了一份只交易部分力量，和借用理解魔法知識的天賦的契約。

將修改好的交易契約貼在鏡面上，雙方簽了字，隨后契約憑空燒盡，交易達成。

等鬼婆的身影消失后，林夜迫不及待地來到桌子邊上，翻開了筆記本，上面記載了多次從小惡魔那里抄錄的儀式陣法圖案、咒語、材料樣子及擺放方位。

一根頭發燃盡，輕念鬼婆之名，林夜的視野迅速改變，一種全新的視野快速分析著筆記本上各類知識的涵義。

“原來如此……召喚的咒文要根據自身的命運儀軌設計，本質上是共鳴相似儀軌，隨后依靠足夠的魔力使其跨越空間的距離……”

與此同時，無底深淵——多羅贊，小惡魔的密室中空空如也，除了正趴在地上，渾身顫抖的鬼婆。

“明明……已經限制了力量傳輸的上限……怎么會……他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許久之后，交易結束，鬼婆終于揉著腦袋站了起來。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呵呵，知識和力量不一樣，并不會因為使用就消耗殆盡。讓我看看吧，看看你用我的知識干了些什么？”

“夜，你在研究王子的召喚法術？真是有趣啊，這次交易，也許沒那么虧呢。”

刺耳的尖笑聲驟然響起，好在密室大門緊閉，聲音被黑曜石隔擋在房間內部，一絲都沒外泄。

“嗚……用腦過度了，這勞什子召喚儀式，要求這么多，沒辦法，只能明天再看了。”

林夜揉著太陽穴，連把今天所學的部分總結記錄都做不到，站起來之后暈乎乎的。

看到林夜結束，凱恩不用再警惕外面，連忙扶他躺回床上。

“您這是怎么了？”

“這種感覺，怎么形容呢……凱恩啊，你一輩子有沒有為什么事情拼過命？”

“有啊，我剛被遺棄時，餓的受不了，搶了一個小孩的糖果。還有啊，后面還跟野狗搶過吃的，不過我也丟了一只腳……”

“行行行，我慘不過你，當我沒說過吧。”

“呃，父親大人為什么事情拼過命嗎？”

“雖然沒有你那么慘烈吧，但是也是要了我半條命，不過有很多同齡人跟我一起拼命，所以當時也沒有覺得那么痛苦。”

林夜的雙眼仿佛跨過時空，看到了那一年的寒來暑往，悠悠長嘆道：“那就是改變命運的一次拼命，高考啊……”

凱恩不明所以，但是看林夜已經暈的睜不開眼了，只能坐在床邊自己回想著之前的一切。

“為了改變命運而拼命嗎……”

是那次，用尚且畸形的雙臂，用力扯住了林夜衣袖，求他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