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虎剛要抱拳退下，聞仲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把他重新叫住：

“飛虎，楊戩可在西岐軍中？”

“回稟太師，楊戩確實在西岐軍中，只是末將在兩軍陣前并不曾見過他的面。”

黃飛虎又想了想：

“不過，魔家兄弟曾經(jīng)去劫過西岐的糧道，據(jù)他們所說，在運糧的隊伍中碰上了楊戩，因此這才劫糧失敗；不過楊戩對他們也是手下留了情，這才沒有造成我軍太大的傷亡。”

聞仲一聽就能想得到，楊戩這是在恪守當日對他發(fā)下的誓言，因此這才只運糧、守營，而從不上陣前發(fā)威。

否則，以楊戩的本事，只怕黃飛虎這邊至少要多死好幾員大將。

“二郎真是重情重義的無雙之士！”

可惜，兩人分屬不同陣營，不能坦誠相交。

聞仲發(fā)出一聲感嘆，之后便不再多說。

……

“聞仲大軍已經(jīng)到了好幾日，為何遲遲不見對方有任何動靜，這聞太師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西岐大營之中，殷洪早已心亂如麻，他在眾人面前不停地左右踱步，看得人眼亂心煩。

殷洪沖著掛帥的姜子牙不斷地發(fā)出質(zhì)問，顯然自己已經(jīng)是心亂如麻。

此次北伐，西岐用的是替這兩兄弟撥亂反正的旗號，因此姜子牙也不能對殷洪太嚴厲，更不方便擺出師叔的架子呵斥他，只能好生勸慰：

“聞仲向來用兵老練，如今出兵沉穩(wěn)一些也是正常，殿下何必如此焦慮？”

“丞相，你不懂，我們兄弟自小是被聞太師看著長大的，他比我父王，還要令人畏懼……”

聞仲身為太師，雖然不用替殷壽教導皇子，但也沒少見過殷洪殷郊兩位王子；

在他們兩兄弟的記憶里，天下第一人的父王在聞太師面前，都不敢太過放肆，更何況是年幼的兩個小王子？

這是一種從童年一直帶到現(xiàn)在的畏懼感，早已經(jīng)刻在了記憶中，無法被抹去。

更要命的是，“聞太師平北得勝文”此時也已經(jīng)傳到了西岐，大營之中的諸將都讀過這篇文章，對文中聞仲大軍所表現(xiàn)出來的強悍戰(zhàn)力，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壓力。

而且，比其他諸侯那里更要命的是，西岐大營之中不少的兵將，當初可是在北境親眼見過聞仲大軍的實力的。

別人或許會覺得文中對聞仲大軍的實力有所夸大，但這些親眼見證過的兵將則會告訴身邊的戰(zhàn)友，那都是真真切切的描述，不摻雜一點夸張的成分。

當初，如今的武王姬發(fā)和元帥姜子牙帶著西岐三萬大軍，趕往北境與聞太師會師滅妖，結果西岐軍被妖族大軍打得只能被動防守。

只十日而已，三萬大軍的傷亡就已經(jīng)近半。

而十日后聞仲大軍一來，戰(zhàn)局立刻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妖族大軍一掃而空！

如此鮮明的戰(zhàn)績對比，怎么會不讓如今的西岐大軍人心惶惶。

再加上將士之間互相傳話，難免以訛傳訛，用半真半假的故事，將聞仲大軍幾乎吹上了天。

就姜子牙早上在軍中剛剛聽到的流言版本來說，都已經(jīng)夸張到了聞仲在北境只伸出一只手掌發(fā)動法力，瞬間就夷平了妖族十萬大軍的程度；

只怕到了晚上，流言版本就要把一只手掌，換成一根手指。

到了明天，可能就變成聞仲眨了眨眼，百萬妖族就痛哭流涕地向他束手就擒的地步。

再過幾天，或許就會是妖族女王要死要活要對聞太師以身相許，結果聞太師誓死不從，妖族因此惱羞成怒悍然發(fā)動戰(zhàn)爭，結果被聞仲一日掃平的版本。

姜子牙是懂輿論的。

再這么傳下去，這仗就沒法打了。

但此時他也只能勒令各部禁止士兵私下議論，再無其他辦法可想。

此時的汜水關，沉默得像是一只要吃人的猛獸；

西岐將士哪怕多看了一眼，都怕被勾去了魂魄。

殷洪看姜子牙不說話，轉而去焦急地去問哪吒、黃天化：

“你們倆當初也是跟著去了北境的，聞太師大軍戰(zhàn)力究竟如何，你們倒是說說看。”

“當然沒有他們傳的那么離譜……“

面對鐵一樣的事實，哪吒有心往低了說，但也嘴硬不下去。

畢竟，當初的戰(zhàn)績戰(zhàn)果就擺在那里，由不得他混淆事實。

姜子牙一看，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此時都開始猶豫，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必須站出來說點什么了。

“殿下勿憂，聞仲麾下的大軍能力強悍不假，但也并非方方面面都遠勝于我軍。”

“哦？元帥有對策？”

姜子牙定了定神，發(fā)現(xiàn)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了他，心里知道如果他今天不能說出點什么來，恐怕真就讓軍心士氣降到了谷底。

“聞仲之強，強在調(diào)兵遣將，強在軍陣殺伐，但他麾下并無高明之士。”

“以我觀之，他麾下的愛將如余慶、吉立之流，雖然擅長軍陣對決，但自身的法力神通并不強，全都是靠沖陣取勝。”

“而我軍之中，且不說殿下的陰陽鏡，還有哪吒、黃天化、韋護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就是我軍強過對方的優(yōu)勢。”

“所以，與聞太師對決，我軍必須避短就長，決不能與他斗陣，而要與他斗將！”

姜子牙不愧是日后武廟的主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西岐的優(yōu)勢。

剛才還心亂如麻的殷洪一聽這話，心頭立刻一片烏云散！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被那篇“聞太師平北得勝文”的內(nèi)容和童年陰影給影響了心境，差點忘了自己手里還握著強大的法寶陰陽鏡。

一想到這里，殷洪臉上又重新爬滿了笑意：

“元帥果然高明！別的不說，只我手中的陰陽鏡，他軍中誰敢與我正面對決？來一個，我照一個；來兩個，我照一雙！任憑他有千軍萬馬，也敵不過我法寶厲害！”

哪吒也回過神來了，點頭道：

“姜師叔說的對，我聽楊戩師兄說過，當初在北境，聞仲軍中只有聞仲自己實力能與他相提并論。其他諸將，只有余化仗著戮魂幡小有所能，而崇黑虎的那一點小法術根本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