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妖身已經停止了扭動和噴吐污水。

八十一面夔牛鼓已經設置完畢，所有作為破除封印前提的準備工作宣告完成。

“希望申公豹能帶著來的再快一點吧。”

聞仲仰頭看天，相柳妖身靜靜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九顆頭顱整整齊齊地朝天空仰頭，同時噴出一道法力，匯聚在半空中的同一處，攢成一團渾厚的法力。

小妖怪們剛剛設置完夔牛鼓及以下的祭臺，正坐在原地休息，同時也是在等下一步的安排指示，看到相柳這般動作，雖然看不懂目的是什么，但也都跟著振臂歡呼起來。

滿山的妖怪吼叫。

被聞仲制服在坑里的黑熊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跟著興奮了起來，拼命地昂著頭，對聞仲呵斥道：

“哼！你這……大仙，我們大王的能耐也都看到了，不如咱們打個商量，你放過我然后立即離開，我也不向上報告你的行蹤，你看如何！”

聞仲一個眼神就讓他瞬間秒慫。

聞仲靜靜地看著相柳的怪異動作，一時之間也沒想明白他這是要做什么。

“轟！”

忽然，半空中一聲巨響，相柳九顆頭顱噴出的法力在空中分出無數道流波，分別擊打向了八十一面夔牛鼓！

聞仲大吃一驚：

“他這就要馬上激發夔牛鼓的作用？不對，這么快的速度，這么近的距離，根本來不及……“

聞仲立刻手中掐訣，穩住身形，將渾身法力調動起來護在身前。

就在他做好防護動作的下一刻，八十一面夔牛鼓同時被法力流波所擊中，發出震天巨響！

“轟！轟！轟……”

夔牛鼓聲低沉發悶，且十分有力，仿佛將那來自于遠古戰場上的烽火狼煙、金戈鐵馬，都一并召喚到了面前似的！

“咚!咚！咚！”

聞仲站在夔牛鼓邊，鼓聲震耳欲聾，洶涌的撞擊感打在了他的心臟上如同鐵錘擊打，澎湃如潮的血液也跟著激蕩，聞仲只覺得十分壓抑和沉悶，渾身的血液似乎就要沖破肉體皮囊的束縛，飆射向天空。

聞仲趕緊默念上清道經，壓住躁動不安的心境，將夔牛鼓賦予他的壓力緩緩傾瀉出身體之外，這才保護住了自己的安危。

三通鼓聲罷了，陣陣雷光順著鼓聲傳播的痕跡，在整片龜山山麓的方位內激昂回蕩。

“這么快的速度，這么近的距離，根本來不及讓這些小妖怪撤離！這相柳連自己人都殺，這是要殺人滅口？”

聞仲回頭看向坑里的黑熊，此時已經化為了一灘血水。

以黑熊的修為，第一通鼓響時就已經渾身動脈爆裂，當場死于非命！

甚至等不到后面的雷光，他就已經碎成了渣渣！

“這些上古妖王，一個比一個沒有人性，個個都是心狠手辣！”

聞仲看得心情頗有些沉重，還好相柳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否則必定會選擇先干掉他再動手破封。

夔牛鼓依舊在隆隆作響，發出陣陣余韻；

雷光也在山麓之中來回掃蕩，一層一層地剝離此地的地氣土方。

尋常的土石怎么可能經得住這樣威力的法寶，早就被碎成了粉末，整座龜山現在何止是寸草不生，幾輪掃蕩之后已經直接被夷為了平地；

碎裂的砂石和相柳先前噴出的污水混為了一團，將好端端的青山綠水，變成了一片污濁不堪的劇毒沼澤；

當場唯一沒有被改變的，只剩下連帶著下方的祭臺依舊漂浮在半空中的夔牛鼓。

方才那些小妖怪的尸身血水已經融進了祭臺之中，將其徹底染紅。

“原來還是祭品……”

聞仲早該想到，夔牛鼓是人族之寶，相柳也不修雷法，必定不可能將夔牛鼓祭煉完全；

這是轉而選擇用修建祭臺、供奉血食祭祀的法子，簡單粗暴地驅動使用夔牛鼓。

“真是浪費，這么用夔牛鼓，簡直是暴殄天物……”

聞仲施展法術隱藏了身形，在雷光掃蕩之中小心翼翼地避免被相柳發現；

他的境界不如相柳，但在雷法上理解絕不是相柳這門外漢所能比的。

聞仲將自己的氣息幾乎融進了雷光之中，非常順利地就躲過了相柳的搜尋。

“嗯？”

相柳九顆頭顱忽然看向了同一處，聞仲的第三只神眼也同時看了過去。

“找到了！”

相柳九頭一顆也不耽誤，再度噴發法力流波，轟擊夔牛鼓鼓面！

“轟！轟！轟！”

鼓聲一通比一通要激昂，但這一次并沒有向之前那樣漫無目的地四處擴散，而是集中在一處，定點式地集中爆破！

那是一粒不起眼的塵埃。

落在偌大的龜山上，即便千百年不曾動過位置，但也依然是毫不起眼的土黃色塵埃。

沒有人會看得出來這一粒塵埃的特別之處，直到相柳試圖用大法力暴力破開它！

保持了數百年的狀態平衡忽然被打破，一粒塵埃竟然瞬間暴漲，變得比相柳妖身還要巨大！

“這就是息壤！？”

聞仲看著眼前忽然的變化，眼中滿是驚訝。

一粒比米粒還要小的息壤，居然能化作一座大山！真是好寶貝！

“這，才是真正的龜山吧？”

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大山，相柳更加來勁，調動滿地的沼澤污水，瘋狂地朝山體上逆流覆蓋！

“轟！轟！轟！”

一時之間鼓聲狂作，一道道雷光瘋狂劈砍上去，震動整座龜山瘋狂抖動。

如果大禹在此，或許能穩得住龜山的封印；

但此時的龜山無人駕馭，只剩下被動防御的本能，根本無法在相柳的瘋狂攻擊下，堅持得了多久。

“咔！”

一道幾乎微不可見忽然在山體上出現，即便是只有一指來寬，但也是宣告著封印的動搖！

以這道裂縫為起始，整座山峰猛然裂開了三分之一！

從那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伸出了一只皮肉枯萎，已經腐朽地露出了大半森森白骨的猿猴手掌，直接抓住了相柳其中一顆腦袋的脖子，暴力撕扯下來，扔回了龜山深淵！

隨后，深淵之中傳出了嚼碎骨骼和肌肉發出的進食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