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奧托認為河谷鎮(zhèn)的牧場主們都太老了，現(xiàn)在是極致功利時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還抱著當年那套“牛仔法則”的老牧場主們已經(jīng)跟這個社會格格不入，早晚要被淘汰。

在他眼里本·格蘭度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現(xiàn)在是約翰·奧托的新時代。

與此同時湖畔牧場正在大興土木。

從保留地回來路上林峰聯(lián)絡了建筑公司商討擴建牛棚，以及新建沼氣發(fā)電系統(tǒng)的事兒。

一切都是為了今年的寒冬做準備，經(jīng)常看新聞節(jié)目的話會覺得接下來將面對的不是2021年的冬天，而是《冰與火之歌》里的“寒冬將至”，到時候整個蒙大拿進入永夜，怪物們會拿著棒槌從四面八方涌入牧區(qū)搶走他們的牛羊。

第二天建筑公司負責人過來查看情況，前后腳時間從保留地來的卡車隊伍駛?cè)肽翀觥?

比卡斯迪那次陣仗大了很多倍，畢竟是兩百多頭牛，場面相當壯觀。

河谷鎮(zhèn)的快遞業(yè)務很糟糕，但牲畜運輸水準在整個蒙大拿都屬于前列。

過去牛是由牛仔在公路上驅(qū)趕著運輸，像散步一樣的行程往往要持續(xù)數(shù)天或數(shù)個星期。

如今拖車和卡車取代了這種緩慢又難以管理的方式，從保留地到湖畔牧場用不了三個小時。

作為美利堅有名的農(nóng)業(yè)區(qū)，蒙大拿甚至可以空運牲畜，讓牛羊坐上飛機，這在一些經(jīng)濟發(fā)達的非農(nóng)業(yè)州都是比較困難的事。

保留地運送車隊最前面是輛林肯領航員，杰羅尼莫下車后目光掃視一圈。

林峰從酋長鷹一般的眼神里看出了對這片土地的渴望，他穿西裝打領帶，散發(fā)著政客獨有的氣質(zhì)，更像是一名美國國會議員。

“不錯的地方，看看那個湖，這在整個蒙大拿都很少見。”酋長指了指靜謐湖說：“我小時候就在這樣的湖邊長大，后來跟著族人到了蒙大拿邊境，從那以后我再也沒去過湖邊。”

林峰想了想，“也就是說，你不是土生土長的蒙大拿原住民。”

杰羅尼莫現(xiàn)在所在的印第安人部落屬于蘇族的一支，1890年白人發(fā)動的“傷膝河大屠殺”終結(jié)了蘇族在五大湖及西部平原地區(qū)的統(tǒng)治。

酋長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我的母親是墨西哥人，她來自阿帕奇部落，我也出生在那里，所以給了我阿帕奇部落英雄的名字。”

“他們虐待了我們400年，現(xiàn)在德布·哈蘭德加入了那個曾經(jīng)奴役我們、偷走我們文化的政府，他們稱之為進步。”

林峰長呼一口氣，“我的民族曾經(jīng)也遭受過像你們一樣的苦難，白人總覺得他們是世界的中心，可以支配其他國家和民族，但幸運的是我們崛起了。”

杰羅尼莫轉(zhuǎn)過頭看著他，還是那副微笑，而后轉(zhuǎn)回去繼續(xù)看著遠端的車隊，目光深邃。

酋長很忙，確保牛羊安全拉到牧場后開車離開，下午他還要去赫勒拿市政廳參加一場聽證會。

看著他的林肯領航員，林峰開始期待自己的邁巴赫了，每天早晨醒來都希望接到提車電話。

杰羅尼莫走后林峰松了口氣，跟酋長站在一起總有股壓迫感，他喜歡談論些沉重的話題，就好像印第安人今天的現(xiàn)狀是林峰造成的一樣。

杰羅尼莫是個身負民族重擔的人，但他找錯了傾訴對象。

那邊卸貨開始，絕對的大場面，在老家是要放鞭炮慶祝的。

新來的兩百多頭牛嗅到牧草香，早就在卡車圍欄里按耐不住了。

正在草地上優(yōu)先散步的牛齊刷刷往這邊看，以前林峰以為除了人以外的動物都很呆，跟它們相處久了發(fā)現(xiàn)無論牛羊狗還是狼獾，其實都是有一定靈性的。

尤其狼獾一家就給他上了一課，那天晚上大狼獾敲打落地窗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戴維騎著馬跑過來問他是否可以卸車了，林峰點點頭。

“讓司機們不要著急，按照順序一車一車地來。牲畜換了新環(huán)境會有應激反應，我可不想呆會開著無人機到處找牛。”

林峰掌控著全局，他叫來查理，讓查理帶上三狗兄弟先把羊卸下來趕進羊圈。

今天它們不是主角，牛才是。

羊還好說些，畢竟體型小，無論高加索犬還是德牧都能應對。

新到的三十只是田納西羊，毛色比較雜，有純白純黑的，也有黑白雜，還有毛色發(fā)黃的，但這些羊跟白山羊相比體型明顯小兩圈，很容易區(qū)分。

體積很小，所以別指望肉會好吃。

司機打開卡車上的鐵圍欄，三十只羊爭先恐后往外擠，就像歪倒的杯子撒了一地的水。

韋恩開始干活，戲劇性的一幕發(fā)生了！

它剛象征性叫了幾聲，結(jié)果跑在前面的幾只羊應聲倒地！

不是被絆倒的，而是像中了子彈那樣身體一硬，隨后整只羊直愣愣倒了下去！

短短幾秒鐘一大半的羊躺倒在地，要不是草地柔軟估計要磕出腦震蕩。

“它們怎么了？”

林峰滿臉的問號。

不會剛到牧場就犧牲了吧，那肯定是被牧場美死的，類似老鼠掉進了米缸。

韋恩也是傻了狗眼，連忙往林峰這邊跑，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查理同樣滿臉疑惑，只有卡車司機站在那里笑。

當然也不是所有羊都以那種姿勢倒地，有的后腿僵直，前腿還能彎曲，以“磕頭”的方式栽倒。

林峰想過去看看怎么回事，結(jié)果詐尸了。

距離它最近的那只羊突然站了起來，啥事沒有一樣跑了，其它羊也紛紛開始詐尸。

這下子又熱鬧起來，它們邊叫邊跑，邊貪婪地啃草。

還沒等林峰反應過來又有幾只羊“二抽”，像剛才那樣直愣愣倒地，幾秒鐘再滿血復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誰能給我個解釋。”

面對一地的羊，徹底懵了。

查理聳著肩膀，“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田納西羊的表達快樂的方式。”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司機揭開了謎底，原來這些羊的綽號就叫“暈倒羊”或者“歪倒羊”。

田納西羊部分個體因為基因缺陷導致患有先天性的肌強直，太興奮或者受到驚嚇都有可能突然肌肉僵硬，從而直愣愣倒地幾秒鐘。

基因缺陷意味著子孫后代只要不發(fā)生突變都會有這種病癥，在牧場里繁殖幾代基本成了家族特性。

它們并非娘胎里帶的這種神奇功能，剛出生的歪倒羊體內(nèi)的歪倒基因還處于休眠狀態(tài)，尚未喚醒，成年之后平均每周要歪倒二十幾次，也就是說除去夜間休息，每頓飯吃完都要來一次。

聽了司機的解釋，林峰被逗樂了，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