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10月中旬，計鴻把剪完的成片交到廣電去審核，隨后把拷貝版交給薛海，由他去找院線那邊的關系。

這可把薛海高興的不行，自己總算是有個正當理由不上學了。當天下午他就拿著拷貝版去找了高院長請假。

這可把高院長氣的不輕，倒不是因為他要請假這個事兒，而是因為他這假一請就是倆月。

沒聽說過找院線關系找倆月的！

至于計鴻嘛，則和老爺子輕裝上陣，兩人各自背了一個雙肩包就去了機場。

想當初兩人辦簽證的時候，他還擔心簽證官不給批?？衫蠣斪右徽f他們兩個是去參加盧紋國際電影節的，那白白胖胖的白人簽證官二話不說，直接給他倆蓋了章。

“歡迎來到比利時，祝二位玩得愉快。哦，當然，也祝你們的片子能拿到大獎。”

“小計，愣什么呢，登機了。”

老爺子招呼了一聲，計鴻回過神來，趕忙跟上老爺子的腳步。

從北平到布魯塞爾隔著將近8000多公里，哪怕是坐飛機也要13個小時左右。

兩人是晚上8點登的機，等到達比利時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早上9點了。

機場里的游客來來往往大多都是些西方面孔，說著各種嘰里咕嚕聽不懂的語言。

瞧那舉止頗為優雅的姑娘，大概是個法國人；看那有兩個西裝小伙當跟班的老太太，估計是個英國人；還有那拖家帶口的，意大利人沒差了；至于這位拎著一袋泡菜的東方面孔，不用說也知道是哪兒的。

計鴻不由得感慨，不愧為歐洲的十字路口啊，整個兒一萬國博覽會。

不過比利時被稱為歐洲十字路口的原因還不止于各國人流來來往往，因為他們的官方語言就有三種。

北部講荷蘭語，南部講法語，東部講德語。

這三種語言哪一種計鴻都不會。

本來他是想配個翻譯的，不過老爺子精通的外語不少，張口就是一通流利的德語，叫了輛出租車就往盧紋市的電影節會場走去。

出租車一直把兩人送到舉辦會場，隨后計鴻把邀請函遞給了守在大門口的門衛。

門衛檢查邀請函沒問題之后，遞給二人一張通行證和房卡，便把他們放了進去。

按理說周傳基是沒資格參加的，畢竟受邀人只有計鴻一個。

不過按照盧紋電影節的規定，每位參與人可以攜帶1位同伴。

一般人都是帶著年輕的異性伴侶，或者合作伙伴，像計鴻這樣帶著老爺子的估計是獨一份兒。

兩人進了會場，就直奔參與人員的居住酒店，撂下行李之后，老爺子就帶著計鴻熟悉會場，順便認認人。

“看見那個光頭了嗎？法國人，以前給斯皮爾伯格當過一段時間御用攝影……”

“那個鷹鉤鼻的小姑娘我有印象，以前我在舊金山大學教課的時候她成績很好，應該和你一樣，也是頭一回來……”

周傳基對著會場這些參與人員如數家珍的介紹著，也有不少見到周傳基的人主動上前來打招呼，看的計鴻暗自咂舌。

老爺子這人脈網真是沒得說，您瞧瞧，跑到大洋彼岸的比利時來都有這么多認識的人。

兩人在會場逛了一天，又去周圍買了點當地特產的巧克力，等到25號，電影節正式開始。

雖然盧紋是一個短片電影節，不過該走的流程一個不少，紅毯，簽名，采訪，入座。

不過流程雖然不少，就是這個舉辦會場看著有點簡陋，感覺和北電的那座大型放映廳差不多。

與其說是頒獎會場，他倒覺得更像是哪部電影的首映儀式。

不過考慮到這是個致力于短片的電影節，倒也可以理解，經費可能不會太充裕嘛。

但這個獎項含金量還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報。

師徒二人按照通行證上的座位碼找到位子坐下，隨后就靜候著今晚的開獎儀式。

主持人一男一女，照舊事先說了一通沒人愿意聽，但又不得不說的廢話。

5分鐘之后，進入了大家喜聞樂見的正題。

這短片電影節的獎項不少，像什么記錄短片，動畫短片，實驗短片等等，一說起來也有十幾個獎項。

大部分短片獎項計鴻都看得昏昏欲睡，畢竟沒給配備中文字幕，他也看不懂。

不過等到頒發實驗短片的時候，計鴻打起精神來，這個值得看一看。

實驗短片大概率賺不到什么錢，或者說可能連知名度都沒有，但誰也不敢否認其重要性。

說白了，這是實驗田，用來配備新的技術設備，研究新的拍攝技巧和手法。

就像時裝秀那些讓人直呼看不懂的抽象審美一樣，一旦有一點要素是可以廣泛運用的，那么接下來整個圈子就都會跟上，降低成本，推陳出新，形成潮流。

就像格里菲斯發明的“最后一分鐘營救”，現在幾乎可以說是犯罪題材的最愛。

又或者是愛森斯坦，他將“蒙太奇”延伸到電影創作中，后續蘇聯人研究出一套完備的理論，現在電視劇都能用上。

還有喬治·梅里愛的特效剪輯，淡入淡出，疊化，曝光……現在有幾部電影是用不到特效剪輯的？

一位位前輩創作出各種剪輯手法和拍攝技巧，逐漸形成了現在的電影。

計鴻緊盯著大屏幕，看著入圍的四部實驗短片的節選畫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可能有點過于超前了，至少對于計鴻來說是理解不了的，哪怕再過20年，估計也難以廣泛運用。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等著主持人念到自己的片子。

動畫短片，記錄短片，一個個短片獎項過去，然而始終沒有提到《調音師》。

計鴻忍不住朝周老爺子那邊側了側頭，“師父，瞅這意思，我的片子是歸類到最佳短片里了？”

周傳奇正要回話，女主持人的聲音響起，“接下來是最后一個獎項，也是大家最期待的，最佳短片獎。”

“入選短片有——《偷汽車的人》?！?

伴隨著掌聲，一個大胡子起身鞠了一躬。

“《紅玉米》?！?

伴隨著掌聲，又是一人起身。

“《維修工的一夜》。”

“最后是……《調音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