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城中躲了許多天，后來，士兵開始逐家逐戶搜人。

半個時辰之后，裴晟出現在我面前。

他猩紅著眼尾，我撲上去抱住他，哭了很久。他抱我那么緊，我差點喘不過氣。

“殿下去哪了？不是讓殿下等我嗎，殿下怎么亂跑？”他的聲音出奇的嘶啞，那樣急切。

“裴晟，裴晟，裴晟”，我一遍邊叫他的名字，他一遍遍應答我。

“裴晟，母后和姑姑，父皇都沒了。”

他皺了眉把我拉出懷抱。“什么？走水不過是引子，皇上隨我們出來了。”

“父皇沒死？”

我的心開始往下沉。

裴晟帶我去見父皇，看到坐在亭子里的父皇，我的心像泡在冰水里，冷得顫抖。

他佝僂著，笨拙地喝著茶。我好想笑，真的太可笑了。

父皇放棄了我們，放棄了后宮所有人。母親還愚蠢的為這樣一個人送了命。哦不，還有姑姑。

眼前一黑，最后聽到裴晟叫我，“殿下！”

醒來的時候，裴晟坐在床邊。我伸手，他握住。

“殿下。”

我自嘲地笑笑，“我睡了多久了？”

“兩天了。”

我坐了起來。“裴晟，你有什么打算？”

他想了想，“兵是陛下的兵，臣是陛下的臣。陛下有什么打算，我自然聽陛下吩咐。”

“裴晟！”

他和我平視，眼眸清明，“在殿下睡著的時候，懷王已經稱帝了。”

“什么，這么快！”我想怕不是外公著急吧。

“裴晟，這里還有多少人？”

“500不到”，他也在認真思考“如果殿下想要離開，我可以送殿下離開。”

“那你呢，真的為父皇效忠到死嗎？”我不覺的抬高聲音

“不，殿下。我不能拋棄我手下的人。”他說的很堅毅。

我說那我與你一起。我用唇堵住了他要說話的嘴，告訴他這場叛變有我外公的一份子，所以就算兵敗，我也會活下來。

“裴晟。”我拍了拍床榻的旁邊“陪我。”

我又為難他了。他的臉上染上了紅暈，我有興致的看著他耳朵慢慢變紅。

靠上他的肩膀，抱著他的手臂。他身上還是那樣的味道，我說裴晟，我好想你。裴晟，我喜歡你。裴晟，你不要離開我。裴晟，我只有你了。

過來一會，我聽到了從他胸腔深處傳出來的“嗯”。

“裴晟，投降吧。”

他猛地直起身子。

我沒動，“父皇，父皇，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皇上，何必賠上這么多人。”

“難道還有什么別的辦法嗎，裴晟。”

我靠在他肩上無聲的流淚，聽到了他的嘆息。

外公負責我們的招降。他們浩浩蕩蕩的進城的時候，我和裴晟站在最前面。

我送上的第一份禮物是父皇的頭。

外公看了一眼說，說了句好，然后伸手扶我上了馬車。

裴晟和他的人被壓上了囚車。我和他應該會分別很久，所以我貪婪的看著他，每一眼都那么重要。

“外公，母親.....”

眼前的邵將軍紅了眼角，他應該知道了。

“外公，衍寧能求您件事嗎？求您保下裴晟的性命。”

“裴晟？不行。”

“外公，衍寧從未求過您什么。母親已經走了，您是衍寧唯一的親人了。”

馬車晃晃蕩蕩，我跪下了。

外公又嘆了氣。讓我趕緊起來，“你母親是我最喜歡的女兒，溫柔善良，一旦做了決定啊，九頭牛都拉不回，”他笑了起來，應該是想起了她，“她當年也跪在我面前一定要嫁給那個人。”

很快外公神情又嚴肅了，“不是外公不幫你，這事外公也做不了主。”

我也知道，所以我很快又補了一句，“裴晟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你！”

我只得威脅外公，除了爛命一條我什么也沒了。

入京后，我一眼看到城門上掛著什么，外公按住我的手說別看了。

我沒聽他的，掀開簾子，然后顫抖的放下，強行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那是我的兄弟姐妹。

我問我會被殺掉嗎，外公很重的搖頭。

馬車很快過了城墻，我突然很想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父皇對他的子嗣根本沒有任何寵愛。公主的作用就是用來和親。

皇子不過只有二哥哥，三哥哥和六弟弟。

父皇忌憚他們，他們越大父皇對他們越猜疑，兩位哥哥的生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我閉上了眼睛，虔誠的祈求，下輩子讓他們投胎在普通人家吧。過平凡的生活，享受父母的疼愛。

入京后，外公打算將我先安置在邵府。

“不，我要去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