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轉身問道：“阿朱，他的聲音你記住了嗎？”

公冶乾和阿朱阿碧一直在遠遠地瞧著這里的情況，三人一見到那老太監倒下，頓時放下心，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阿朱看著倒在地上的趙煦，那龍袍鮮艷俊美，蜿蜒曲折的龍紋就像華麗的樂章，在明亮的絲綢上舞動跳躍。

但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卻仿佛在輕輕訴說著一首無奈的悲歌。

他是大宋皇帝，他年紀還只有這么小，可是卻不明不白死在了這金龍殿前，而兇手正是她敬如神明的公子。

慕容復見她遲遲不答，走到他身邊柔聲問道：“阿朱，你害怕了嗎？”

阿朱一把撲倒在他懷里，兩行清淚汩汩流出：“公子，你抱著阿朱，阿朱就什么都不怕……”

阿碧也走過來一手拉住阿朱，一手挽住慕容復：“公子，這是你的夙愿，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王霸雄圖，那是一定要死人的……”

慕容復摟緊兩人：“你們知道嗎，我就算殺盡天下人，拋去這江山不要，也不會讓你們受到一絲的傷害。”

阿朱阿碧用力地點了點頭，問道：“公子，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慕容復把趙煦的尸身推進金龍殿內，在阿朱阿碧耳邊低聲囑咐：“阿朱，你進去扮成皇帝的樣子，阿碧你去幫她。”

慕容復關上殿門，轉身對公冶乾說道：“公冶二哥，你先將外面那太監的尸體處理了，注意搜下他的身子，看看有沒有什么隨身的物事，一定要好好收著。

然后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皇宮內耳目眾多，藏身不便，我和阿朱阿碧自可應付的了。記得在汴梁城內多養些信鴿，等時機成熟，我就去找你。”

公冶乾領命而去。

慕容復走向段延慶，笑道：“延慶太子，我慕容氏的圖謀，你今日已經見到，不知先生現在有何感想？”

段延慶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淡淡地道：“閣下是要殺我滅口嗎？”

慕容復搖了搖頭：“先生忒也多慮，我今日殺的人已經夠多了。況且在下今日能夠成事，還是多虧了先生啊。”

段延慶皺了皺眉：“慕容公子不會以為只要殺了大宋皇帝就能取而代之吧？殊不知你就算殺了十個姓趙的，也只不過是讓下一個姓趙的登基罷了。”

慕容復笑了笑：“在如何登上皇位這件事情上，先生自然要比在下有經驗多了。

不過此事暫且不勞先生費心。至于西夏一品堂的事，兩日之后自有分曉，先生也無需憂心。”

段延慶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金龍殿大門，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慕容復到底有何打算，又問道：“還有一件事，慕容公子還沒有告訴在下呢。”

“不錯。”慕容復斂起笑容，正色道：“二十年前的天龍寺外的那人并非觀世音菩薩，而是當今鎮南王的正妃，刀白鳳。而段正淳唯一的兒子段譽，便是你真正的親生兒子。”

段延慶臉上陰晴不定，突然怒道：“荒謬！閣下要跟我說的就是這樣的無稽之談嗎？”

“此事是真是假，你日后回了大理可找鎮南王妃當面對質一番。”

慕容復又搖了搖頭：“不過這等事情想來她是不會說的，我看先生還是查查段譽的生辰八字，最好再搞個什么滴血認親，自然也就清楚了。

不過令郎已與在下結為了異姓兄弟，還望閣下不要傷了他的性命才是。”

段延慶奇道：“慕容公子和段譽結為了異姓兄弟？”

慕容復笑了笑：“不然閣下認為我這六脈神劍是從哪里學來的？”

段延慶暗自駭異，頗有些后悔將一陽指秘籍交給了他，

如今慕容復把大理段氏兩門最高深的武功都已學到，只怕日后他可要以段氏之道，還施段氏之身了。

段延慶沉吟半晌，緩緩道：“此事太過離奇，我自會去詳加查察。倘若段譽真如公子所說，是我的親生兒子……”

他嘆了口氣，又道：“公子若是以實情相告，段延慶日后定為公子驅策，絕無二話，但若僅僅是謊言相欺，我定將與閣下不死不休！”

慕容復輕輕笑了笑，沒有答話。

段延慶知道他是瞧不上自己的武功，他冷哼一聲，伸手入懷，取出了一連串的黑色念珠出來。

那珠子每個都足有半個拳頭大小，用繩索串在一起，烏漆黝黑，頂部有引線露出。

“慕容公子，這是用大宋火藥結合西域大食國工藝制成的暗器，名為雷火玄珠，在下也是機緣巧合之中才得此六顆。

此珠威力有限，或許傷不了閣下，但若是誤傷了閣下的妻女或家臣，只怕有些不妙。”

段延慶本以為這番威脅的話語定要將那慕容復激怒一番。

但卻沒想到慕容復頓時雙眼放光：“先生竟有這等寶物傍身，可否借給在下一枚，以作珍藏？”

段延慶心道：“我是要用這東西來對付你，你怎么反倒向我討要來了？”

但見慕容復神色誠懇，絕無玩笑和威脅之意。

兩人尚未撕破臉皮，段延慶如今名義上又已經是慕容復的下屬，此刻聽他出言相求，倒和慕容復幾個時辰前向自己討要一陽指的情況差不多了。

慕容復見他沒有回應，又道：“延慶太子不要誤會，在下絕無惡意，先生既已決定加入姑蘇慕容，我慕容復便與閣下是一家兄弟。

在下今日既沒有謊言相欺，更不曾生出除掉先生的念頭。不過在下對火藥之術向往已久，今日陡然見到，心中實在喜愛，是以求懇先生相贈。”

段延慶皮笑肉不笑，說道：“慕容公子既然有求，在下豈敢不遵？”

他以指作刀，在繩索上砍下一枚霹靂玄珠，不敢用力，向著慕容復輕輕拋了過去。

慕容復伸手接住，感受到上面傳來硫磺和硝石的氣味，不禁心中暗贊：“我怎么把北宋已經出現火藥這件事給忘了？日后戰場鏖兵，這東西可是萬萬少不了的！”

段延慶心中卻不以為然：“火藥雖然管用一時，但終究是身外之物，若沒有高強武功也并無多大用處。

況且這霹靂玄珠制作困難，工藝繁復，產量極低，縱使慕容復在武學上天資卓越，難道他還的能天才到把這種東西復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