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沒有多說什么，看了楊雄一眼，然后目光瞥了一下他停在院子里面的車。

楊雄瞬間懂了意思。

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

在李志軍下樓之后，兩人找了個借口去買菜。

便開著面包車向街上開去。

后來，經過一番了解，他才知道楊雄是父親在離職后，新創業的公司收的職工。

因為父親跟楊雄的父親是同學。

所以楊雄就成了父親的徒弟干兒子。

“李哥，師傅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五十多歲了，還毅然退休出來創業。還讓叔叔干成了。”

楊雄夸贊道。

“我爸他怎么離職的啊？”

李凡關注點在別處。

“這……這不是李哥你打算在杭城定居嘛，師傅打算給你買套房子結婚用。所以辦理的內退。”

“他明明還沒到年齡，怎么會退休？”

“聽說是有人花錢買的吧，大概花了十多萬。師傅當時就答應了。”

李凡聽到這兒沉默不語。

體制內的事情，大概是讓位置了。

錢這個事情，難倒人。

現在他回來了，父親工作的職位卻回不來了。

像他們這樣山里的人，哪怕是體制內的人也很難移居沿海。

一套房子就要了老命。

父母兩人二十多年的工作積蓄加上公積金都湊不足一百萬。

“我知道了，我不打算出去了，他也不用那么苦的去拼了。”

李凡回答道。

“李哥，我覺得不至于，你有你的追去，師傅他為你掙點家當是當父親的心意。”

“我想師傅沒跟你說，也是怕你多心。”

“其實師傅離職后，過得更加開心了。我很少看見師傅臉上有這么多笑容了，出去跟人談生意都樂呵呵的模樣。”

楊雄寬慰道。

他跟著師傅師母這么多年，大概清楚李哥跟父母之間的關系。

說輕了是年少不懂事。

其實是放不下面子。

更多的還是想要跟父母證明自己的能力。

他很羨慕李凡，能夠孤身一人出去闖蕩。

他一個高中畢業的小孩，基本沒有出頭的可能。

“多虧你幫我爸，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李凡說道。

他指了指放在擋風玻璃下邊的號碼牌。

“記下我的號碼。”

“好嘞，哥。”

楊雄笑嘻嘻的答應道。

兩人去了菜市場，買了一些菜，李凡特意買了父母喜歡的大白菜跟涼拌豬耳朵。

又看見一堆魚腥草，見獵心喜的買了下來。

出去這么多年，已經差不多快忘了這折耳根的味道了。

“哥，你能吃折耳根啊，光買這些可不行，我知道一家特別不錯的辣椒，配折耳根一絕！”

楊雄見狀，立馬拉著李凡來到菜市場最里邊，在一處拐角處，看見了一家辣椒專賣店。

門口放置有十來框的辣椒，有干的，粉的，糊糊，整個等等，各式各樣的紅辣椒看上去十分喜人。

這就是千省的特色。

辣椒能做菜。

許多老顧客圍繞在店里，跟老板挑挑揀揀的買著辣椒。

楊雄跟老板很熟，叫了一聲郭姨媽，然后便開始介紹。

“喲，小帥鍋啊，以后常來啊！朱老師可是很喜歡我家的糍粑辣子。”

郭姨媽十分熱情，似乎還認識李凡的母親。

“謝謝阿姨。”

李凡不太適合應付這種場面。

原本神氣的狀態，變成了一個鵪鶉。

只想縮進龜殼里面。

對付人方面，他還是很不擅長。

“大小伙了，別害羞，既然回來了，姨媽給你介紹一個漂亮小姑娘認識。準讓你喜歡！”

郭姨媽記得好朋友朱老師的請求，頓時說道。

李凡看這樣子，知道母親可能沒少跟街坊鄰居說過給他介紹對象的事情。

雖然電話里面都沒有什么聯系，但私底下可能已經著急壞了。

畢竟這都快三十的人了。

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整天都躲在實驗室里面搞什么生物研究。

“聽說你媽說，你是搞什么生物研究的哦，你說我家養的兩頭豬不吃食了，你能給研究研究嗎？”

郭姨媽在稱辣子的時候，一直在嘮嗑。

逮住李凡的時候，忍不住問道。

“……”

李凡無言以對。

一旁的楊雄這時候才說道：“姨媽，人家那是研究癌癥啊，疫苗啊什么的，哪里是研究你家幾頭豬的事情。”

“哦哦，疫苗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小孫女剛剛打嘞，那可貴的了。”

郭姨媽頓時認可的點了點頭。

然后夸贊道：“果然是大學生吶，不一般，有空常來玩啊！諾，總共一斤二兩，誠惠56塊錢。”

“掃了。”

李凡拿出手機，迅速付款然后離開。

這里太可怕了。

付完錢，李凡注意到手機上的一條短信。

兄弟王鐵發來的信息。

李凡看了之后，臉色微變。

頓時看向一旁的楊雄問道。

“我爸做的什么生意？”

“啊，師傅跟以前的一些單位領導比較熟，所以做的也是醫療行業的生意。”

楊雄頓時回答道。

“疫苗？”

“對啊，李哥，你咋猜得這么準，師傅跟你說過？”

“桐樹市查獲一批假疫苗，部分流入市場，各個分局立刻將這些疫苗追回查封，上交市局后直接銷毀。”

“桐樹市第一醫院三名院長落馬。”

“桐樹市第二醫院兩名副院長落馬。”

“桐樹市衛生局……”

一連串的通報，直接表面現在的情況。

隨之而來的還有督察組抵達的消息。

信息的內容讓楊雄大驚失色。

假疫苗？

“不可能啊，我跟師傅去拿到的貨明明都是正品。”

楊雄喃喃道。

“李哥，你要相信我啊，相信師傅，他可是干了二十多年的醫療。不可能拿假貨去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我當然知道，但我爸第一次做生意，不知道是不是誰給他下的圈套。這件事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現在關鍵的是你們有沒有兜售！”

李凡一下子想到關鍵的地方。

“沒有，我們正在跟縣里各個防疫站談合作，疫苗全部都還在倉庫里面。師傅察覺到情況不對勁，選擇停止售賣。”

楊雄立刻回答道。

當時他還詫異，為什么東西到貨了，居然不進行販賣。

現在想來，還是師傅老謀深算，察覺到了問題。

“那就還不算太糟糕。”

李凡松了口氣，父親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掙錢買房。

看來是父親得到了他的預警，選擇暫緩銷售。

這次大整改，摟草打兔子把這件事情給暴露出來了。

李凡內心十分過意不去。

頓時決定將肺癌疫苗的專利申請下來，然后掙一筆給父母養老。

最后安安心心的去完成生物進化研究。

“可是，李哥，師傅他壓了近一百萬的貨款，還欠了近五百萬的銀行貸款……”

“？？？”

“這不是剛剛做生意嗎？”

李凡質問道。

“怎么一下子欠那么多錢！？”

“李哥，做生意都這樣啊，等貨賣了就給上家貨款。或則提前拿貨的人壓貨款。但現在這批疫苗全被查封的話，上面下面的銀行賬戶都會被鎖定。”

“這可怎么辦啊，李哥！”

楊雄此時急死了，他那里面不僅僅是李凡家的錢，還有他家投入的一部分股份。

“不用急，我來解決。先回去！”

李凡立刻說道。

帶著楊雄開著面包車便回到了家里。

此時，家里一面肅靜。

父親正死死的盯著電視上的桐樹市新聞，面色鐵青，青筋暴起，血壓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假一點兒，賣出去也沒有多大問題。

他這二十年來見識過的不少。

沒效果就當做廢棄處理了。

不會流入正常渠道。

但可以報銷。

如果是按照以前的流程，遇到這種事情一個報廢處理流程就完事了上面人也不會故意暴露這種問題。

所以稍微有兩個人受到個內部警告就行。

但是督導組的到來，恐怕會讓事情變成一個典型。

殺雞儆猴。

到時候省里恐怕都不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