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砰，吳孝祖提著行李，推開門。

見到，梁寬正要背起十三姨。

“阿寬，你做什么？”

“哦，十三姨腳崴了。”

“你拿行李，我來背。”

攝像機跟著動，吳孝祖從二樓房間，背到飯館門口。

一副眾生象。

小雨，細雨瀝瀝。

打哈欠的店小二，名字是小強、懶鬼蟲；街道上開門擺攤賣蔬菜，黃土街，真的鋪了厚厚黃土，濕濘。

吳孝祖遇到飯店老板，閑聊幾句，忽然一陣慌亂，逃跑的人眾，牽馬的馱著受傷的人。

“白蓮教火燒同文館，還到處亂打人。”

“同文館在哪邊？”

“前邊果攤左轉就是啦。”

十三姨一聽，跑得比誰都快。

“阿寬，你騙我，十三姨把腳扭了？”

同文館，牌匾斷在地上，十三姨淺紫鞋子踩住。

鏡頭給到同文館。

貼滿了黃符的三角房子，十字架高掛。黃符密密麻麻，看著，便駭人。

十三姨推門進去，吳孝祖追趕過來。

一進去，煙氣彌漫，吳孝祖四處打量。

突然，他手捂住十三姨眼睛。

“什么啊？”

“不要看！”

“人皮呀！”

梁寬多嘴，聽到動靜上前，踢開遮擋，露出一群小學生來。

一分鐘不到的鏡頭，但布景，也就是同文館，卻用了整整一天。

辛苦的劇組員工，光是貼黃符，就要用半天時間，更不要說那張只有一秒鐘展示的人皮。

這么完整的豬皮可不好找。道具找了張厚黃布抹了油，浸泡一整晚，才弄出相似效果。

黃飛鴻把同文館的學生，帶到了住宿的客棧。

客棧老板怕惹來白蓮教，一番懇求，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草臺班子也有三下真功夫，說的就是現在的港娛。

別管后來人，怎么評價港島電影。過火、癲狂、粗糙、爛造。自作自受，失去東南亞市場；被荷里活工業體系碾壓，潰不成軍。

但就像這樣的戲份，輕松而又真實拍出來，這就足夠厲害了。

天色黑了以后，吳孝祖帶著一幫小學生，躲在巷子處，無處可去。他只能去求官府。

于是，戲份里比較重的另一位人物便出場了，九門提督，甄紫丹。

小伙兒今年才28歲，11歲移民艾美瑞卡。從小練武，也是童子功。87年在港島，認識了袁合平，至此也加入了港片時代。

只是運氣沒有吳孝祖好。整個90年代，他也沒幾部像樣主演。

港娛群星璀璨，競爭壓力大，可不是說玩笑。尤其是功夫片類型，上有誠龍，中間有七小福，市場擠壓沒了。只身一人，想要憑借功夫闖出名頭，難上加難。

如此，直到05年，子丹兄苦盡甘來，憑借殺破狼出圈，08年《葉問》，一句“我要打十個”，才算真正站住。而這一年，他已經45歲。

場景還在準備。

“練練？”

子丹兄手里捏著兩根棍子，仰頭詢問。

“活動下筋骨也行。”

吳孝祖接過長棍，一甩棍身，纏步而上。

練武之人，心中都有幾分傲氣。一時間，只見棍影重重，兩人棍式凌厲，碰撞間，身形游走靈活。幾番糾纏，吳孝祖彎腰避開橫掃，長棍下戳，點在子丹兄小腿外側。

子丹兄小腿一麻，棍式凝滯。

“好俊的三合槍法。”

子丹兄收棍起身。

他在港島呆了幾年，粵語講得也還流暢。

“沒有，你留手了。你的棍法比我厲害。”

吳孝祖拋棍過去。

“哈哈哈。交個朋友，有機會再討教。”

子彈兄被戳破，也不尷尬。這就像陪領導打籃球，你真蓋帽，認真打，贏了嘛？輸了。

“機會很多。”

吳孝祖指向正在做最后準備的場景。

他們接下來，還有一場交手戲。

打戲開拍。

燈火昏暗，九門提督棍法展示，擰布成棍，非常不錯的創意。子丹兄表演的也很到位。

武指給吳孝祖的設計方案，是讓他一棍打在木樁上，木樁看似沒斷，等小兵摸上去，再斷掉。

這種暗勁功力，吳孝祖會一點，但掌控不好力道，于是上道具。

小兵摸上去，鏡頭給一個近景，本就斷掉，又重新黏合的木棍，于是，效果就出來了。

咔嚓。

木樁斷掉。

“好！休息。”

徐克看了眼手表，已經晚上九點多。

要趕拍夜戲，所以，今天是熬大夜。

劇組的宵夜盒飯已經在等了。

吃飯的間隙，吳孝祖湊到徐克跟前。

“徐叔。給你加個雞腿。”

吳孝祖夾過去熱乎的雞腿。

“哇，這么殷勤？什么事，講吧。”

徐克的盒飯里也有雞腿，現在他有兩個了。

“我不是拿了片酬嘛，手里有一筆錢，我想請教，投資。”

“投資啊？那就是股票、房產了，不過這東西我不熟，我可以找認識的機構給你聊聊。不過說實話，你的錢，投資怕經不起風浪，放銀行吃利息啦。”

徐克夾起雞腿，咬了一大口，誰會嫌雞腿多呢。

“不是，我也想拍電影，我就想拿這筆錢做個試水。”

“癡線（傻瓜）啦，哪個導演會拿自己的錢拍電影啦，賠了怎么辦？吶，如果你真想試。我給你個方案。”

“您說。”

“整合你手里的資源，能用到演員，然后，根據演員的特質，去量身打造劇本。必須是小成本，五十萬以內。這樣，劇本寫出來，我可以幫你聯系電影公司。小成本電影，是最討他們喜歡的，只要你能做到收支平衡，那么，你就有機會繼續拍下一部。”

“就算你連著賠個三五部電影，也不過一兩百萬，對于電影公司來講，不過毛毛雨啦。”

“不過，為什么你會有這種想法呢，導演，可不是那么簡單的工作。”

“我就想試試。”

吳孝祖呲牙，陽光燦爛。

“嗯，趁年輕多試試幾條路，也沒什么錯。不過，現在可別給我鬧幺蛾子，老老實實把電影拍完。”

“放心吧，導演。”

“行了，快吃吧，吃完拍下一場戲了。”

徐克揮手，趕蒼蠅也似，嫌他麻煩。

“您慢用。”

吳孝祖恭敬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