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慢步走在小巷,酒精入體帶來的昏眩感讓他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他從衣袋中取出煙盒,叼了根煙放在嘴邊。
剛準備點燃,背后突然傳來一聲雜響。
“誰?!”
他猛然回頭,發現巷子寂靜如初,唯有墻上的水痕像剛被什么東西擦過。
而就在他上方看不到的視野盲區,有個人影如同蜘蛛,在墻面緩慢爬行。
男人用手敲了敲腦袋,認為自己是單純地喝酒喝多出現幻覺了。
接著他微微低下腦袋,下意識護手遮風點燃香煙。
呼——
一大片濃白煙霧在巷子內懸浮,男人回過頭剛一抬頭,便瞧見一位少年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
“見鬼!”
這突然出現的少年嚇了他一大跳,連同嘴里的香煙都沒叼穩,直接掉在地面。
“你有什么毛病,小子!”
男人頓時破口大罵,拍了拍衣領上沾染的煙灰,接著他看向彼得,眼神瞇了瞇。
他記得這幅臉蛋。
是昨晚在便利店買咖啡牛奶沒錢的小子。
于是他雙手環胸,不悅道:“怎么?家里人又沒給夠你錢買牛奶了嗎?”
見彼得沉默不語。
男人近一步警告道:“我記得你這張臉,我警告你,別想和我玩什么威脅的戲碼。”
“你昨晚還干了什么?”
彼得死死盯住男人,向前一步。
男人下意識后退半步,皺眉看向彼得,“你在說什么?”
他當然知道這小子在說什么,否則自己也不會來到這家酒館喝酒。
因為自己在昨晚殺害了一位無辜的老人。
“你殺的那位老人!你知道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彼得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他上前推了一把男人,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推翻在地。
男人一屁股摔倒在地,迅速往衣袋內伸手,準備掏槍。
然而他的動作被彼得看在眼里,他用腳踩住男人的手腕。
“啊啊啊啊!!!”
男人發出一聲慘叫,他怎么也沒想到一位少年的力道有如此強壯,腳掌踩住他的手腕宛若被汽車輪胎碾過般疼痛。
彼得順勢將男人拎了起來,狠狠摁在墻面,這番動作也令后者衣服內的手槍掉了出來。
“你現在又準備用這把槍殺我了對嗎?!”彼得怒喝道。
“放輕松伙計!”男人試圖求饒:“那老人和你是什么關系?”
“我的一切!”
彼得整個人如同一桶火藥,被怒火瞬間點燃,眨眼爆發。
他握緊拳頭,痛砸在男人鼻梁。
咔擦。
男人的鼻梁骨已然是被彼得一拳打斷了。
疼痛讓男人顧不上其他動作,只能企圖用言語阻止這家伙的行為。
“等等,我可以解釋......我不是有意殺害那位老人的,是他非要......”
砰!
彼得聞言,又是一拳砸在男人臉上。
“非要什么?非要撞到你槍口上嗎?!”
“快住手......”
彼得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怒火,又像是在釋放對本叔死亡的愧疚,接二連三的拳頭砸在男人身上,直到后者滿臉血污,呼吸急促。
“求你了別...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再給我一次機會......”
聽見這話,彼得氣得想笑。
再給他一次機會?
那他的本叔呢?
誰來給他的本叔第二次機會?!
就在彼得繼續握緊拳頭,準備往男人腦袋砸去之際,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中動作,往旁邊看了眼。
“......看我干嘛?”
奧茲站在一桶垃圾箱上,眨了眨朱紅瞳孔,很是無辜。
彼得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看奧茲,只是身體下意識的想要去看對方。
彼得小聲說:“我...我不知道。”
奧茲哦了一聲,“放心,你要殺趕緊殺,我有手段處理現場,保證沒人知道這事。”
彼得解釋道:“我沒想殺他!”
奧茲問:“那你看我干嘛?”
“......”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只剩男人的喘息聲在巷內響起。
彼得甩了甩腦袋,沉默了半分鐘,接著問道:
“你真的有手段處理現場?”
奧茲看著彼得,心想該不會是他的到來導致這小子轉變心態了吧,那也太搞了!
奧茲依舊承諾重復道:“有,而且再次向你保證,沒人會知道這事。”
一直暈頭轉向的男人突然大叫:“你在和誰說話?!別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眼前的這小子像是神經病一樣,莫名開始自言自語。
自言自語就算了,偏偏話題還是關于自己的小命。
什么叫把他殺了還有手段處理現場???
你小子有這手段,為什么會沒錢買牛奶咖啡呢?!
彼得握緊拳頭,緩緩抬手。
少年的這一舉措頓時讓男人瞪大雙目,神情惶恐。
“求你別!”
砰!
拳頭像是炮彈,將男人耳后的墻面輕松留下一道口子,細微的碎石掉落在男人的衣物上,再隨著男人顫抖的身軀掉落在地。
彼得低下腦袋,收回拳頭,也不去看奧茲的眼神。
他沒去向奧茲解釋自己的行為,而是問了一個其他問題。
他說:“你有手段將他弄暈嗎?”
“你到底在和誰——”男人再次驚恐問道。
“當然。”
男人這回終于聽到聲音了。
聲音不知從何而來,仿佛是憑空出現般,在他耳旁環繞。
緊接著,一只漆黑無比的大鳥出現在視野內。
男人看不清大鳥的全部面貌,他只看見了一雙猩紅瘆人的瞳孔,此刻正閃爍著奪目的光芒。
再然后,他便無任何意識,徹底昏了過去。
讓兇手陷入昏迷后,奧茲跳到對方的腦袋上。
“我還以為你真要殺他。”
彼得沒搭理奧茲,自顧自取出手機,簡單撥打了警方電話,告知這里有犯罪嫌疑人的蹤跡。
隨后他一躍而起,跳到小巷最上方的天臺,一屁股坐在地面。
奧茲的身影也是一瞬間出現在其旁邊。
他猜測彼得應該是想守到警方的到來,并親眼見證這名殺害本·帕克的兇手被警方抓走。
奧茲望著沉默不語的少年,心想最艱難的一步至少是邁出去了。
活躍在大眾視野的三版影視蜘蛛俠,這個版本的蜘蛛俠之所以那么凄涼,很大原因是規劃電影只有兩部,且每一部都在死人。
不同于第一版的托比蜘蛛俠詮釋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或者是第三版的少年稚氣的荷蘭蛛之我有一個鋼鐵俠老爸。
加菲版的蜘蛛俠似乎更加詮釋了英雄的孤獨。
“我下不去手。”彼得突然說道。
“嗯哼。”奧茲表示我在聽。
少年的語氣不由自主的哽咽了起來,他說:
“如果我殺了他,我簡直無法想象本叔會怎么看待我,是我的過錯導致了本叔的死,從任何角度來說,最該死的其實是我......”
奧茲點頭:“確實。”
“......”
貌似是習慣了奧茲的烏鴉嘴,彼得繼續說道:
“在本叔遇害之前,他曾向我講述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我當時毫不在意。”
“直至剛才,我突然想到了他說過的話。”
“他相信如果我有能力去幫助別人,那我就有這個道德責任去幫助。不是選擇,而是一種責任。”
彼得耳朵動了動,聽見了由遠傳近的警車鳴笛聲。
“我能一拳打穿墻壁,就能一拳打爛他的腦袋,可若是我僅靠這份能力去做這種事,那我想本叔的死將毫無意義。”
“這家伙搶劫便利店時也是一樣的道理,我有能力去阻止,但我沒做。”
彼得說著說著,雙手捂住臉龐,想要止住淚水的流出。
“我本來就讓他很失望了,我不想讓他再失望。”
望著彼得痛哭的模樣,奧茲不由聯想到了隔壁蝙蝠俠的遭遇。
都是夜晚,都是槍殺,都是至親的離去。
一顆子彈,打出蝙蝠俠與哥譚罪惡的宿命對爭。
而蜘蛛俠......
那晚沒有宿敵,只有一顆子彈和一位悔恨的少年。
奧茲跳到彼得肩膀上,用羽毛拍了拍他的腦袋。
“我相信你的本叔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彼得愣了愣,一直沒好話的奧茲竟然還會說出安慰人的話語。
“原來你也會好好說話......”
“是嗎?那看來我以后要多開點地獄玩笑了。”
“......”
在彼得看不見的視野盲區,也就是奧茲背部,一根墨黑羽毛悄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