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你去問問嵐明天下午有沒有事,沒有事的話,約他到湖邊踏青去吧?”阿雨對阿青道。
“好勒!阿雨姐,你準備了什么好吃的?”阿青道。之前好幾次他約嵐出去玩時,走著走著,就沒有他什么事,照顧阿糕的事全由他這個舅父承擔了,他們兩人話越說越多,把他和阿糕晾一旁。不過這樣也好,他和阿糕可以美美地吃些平時吃不到的小點心,就當是他們兩人不理自己的補償。
“很多!快去問問,有回話告訴我!”阿雨催促道。
“好,好,我這就去!”阿青吃完最后一口飯,草草整理一下衣服和頭發,便往豆腐坊小跑。
阿青過去和嵐一說,嵐和玉爺商量一下,明天下午可以出去踏青。得到肯定的答復后,阿青便往米鋪趕,遲了要挨師父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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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三人帶著阿糕到青伊集市南邊小山去踏青。那兒山不高,景色卻不錯。溫暖陽光下,山上的桃花已開放,粉紅的花瓣在枝頭愜意開放,樹下草色青綠,白蝶在花叢中起伏飛舞,眼前一派春意。
阿糕在前面跑的歡,阿青一路在他身后追,小心看護左右。阿雨和嵐在后面邊聊邊走,仿佛兩根會說話的木頭跟在阿青和阿糕身后。
一路風景秀麗,不少人出來踏春。
阿青帶著阿糕迎面遇見集市里的一群潑皮。阿青暗想,這群人竟然也出來踏青,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阿青沒有理會他們,他們自顧自的打鬧謔笑。
當他們遇見嵐時,看見嵐和一個漂亮的姑娘在一起。他們心里不免妒火中燒,明明嵐和他們一樣居無定所,在破面茍且過活,想不到現在人模狗樣,還和一個漂亮的姑娘有說有笑。
“哎喲,這不是破屋里的那個異鄉人嗎?怎么現在就不認識我們這個窮哥們了?”一個癩頭潑皮道。
嵐微笑向他們點點頭,其實,嵐幾乎不認識他們,僅對個別人有點恍惚的印象。嵐在破廟住的時候,基本是自己一個人呆在后院的角落中,與同住在破廟的潑皮們很少有來往。
嵐與阿雨從旁邊走過去。那些人卻不依不饒,跟在他們后面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那個病鬼現在走運了,前幾天都快嗝屁了。現在竟人模人樣當起大爺了!”一個潑皮說完,潑皮們哈哈笑起來。
接著,另一潑皮道:“這個聽說吃過大便后,運氣會好。兄弟,我們今晚回去吃大便怎么樣?”
“聽說吃的越多,運氣改的越好。就像前段時間的一個病鬼一樣!”說完,一群潑皮笑得直不起腰來。
嵐伸手拉著阿雨的手快步往前走。這是年青男子第一次拉阿雨的手,阿雨心跳的厲害,臉上羞的緋紅。她加快腳步,想擺脫這群潑皮。
潑皮們見嘲諷嵐沒有效果,于是跟上去,開始嘲諷阿雨。
嵐一聽他們嘲諷阿雨,停下腳步。他怒視潑皮們,怒道:“請各位嘴巴放干凈一些!我若得罪各位,在下向各位賠罪。可是,這位姑娘和各位井水不犯河水,請各位嘴下留德。”說完,向潑皮們一揖。然后,轉身,拉著阿雨的手繼續快步向前走。
潑皮們不依不饒又跟了上去。
嵐停下來,轉過身,對阿雨道:“阿雨,你先走,我和他們談一談!”同時,向前走兩步,將阿雨擋在身后。
潑皮們走近,然后停下。潑皮的頭兒道:“你是想怎么樣?”
阿雨一見對方人多,輕聲對嵐道:“嵐哥,我們走吧!不要理會其他人!”說著,雙手拉著嵐的胳膊,讓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嵐的胳膊像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嵐站在原地沒有動,眼睛不斷地打量著潑皮們,又擔心現在動手的話會傷害到阿雨。
“要動手嗎?”潑皮們叫囂著。嵐聽了,心中已滿腔怒火,可是阿雨在身邊,又不能在這里與他們動手,于是便想到用激將法對付他們。
“明日,蘆葦空地,我一人單挑你們所有人,立生死狀!”嵐大聲道。
潑皮們一聽,先是被嵐的話語驚著,然后,他們笑做一團。也許這是他們今年聽到的一個最大的笑話。
“你是病糊涂了?腦燒壞了!”一個潑皮笑著說。
“我沒有病,腦子也很好!”嵐冷冷地答道。
“好!就這么定。今天我們要是打傷或打死你,我們要吃官司。明日立個生死契,跟我們沒有任何干系。”潑皮頭兒道。
“頭兒,他在胡說,說不定今夜就跑了!”一個尖嘴猴腮的潑皮道。
嵐看了看尖嘴猴腮的潑皮,道:“在下,向來守信,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潑皮頭兒道:“好!回去后,你到破廟來,我請人來立生死契,當著神的面立生死契。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沒這個膽,以后見到我們跪著走。”
“黃昏,在下必到!”嵐應道。
“好!”潑皮頭兒喝道,然后帶著興高采烈的潑皮們離開。
接下來,阿雨沒有心思再欣賞四周的春光,心里想著生死契約的事,心中愁云密布,臉上愁容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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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回去后,在豆腐坊忙了一陣后,黃昏時分便到破廟去與潑皮們簽生死契。在市監和幾位老人的見證下,參與者一一按下手印,畫上押,嵐執一份,潑皮們執一份,見證人執一份,生死兩不追究的生死契約就簽訂好了。
他們約定第二天午時,到集外蘆葦空地進行決斗。為此,潑皮們從晚上開始便養精蓄銳,準備第二天去教訓嵐。
玉爺也知道嵐簽生死契約的事。當夜,玉爺沒有泡豆,也不準備做豆腐,他將豆腐坊停一日,他想讓嵐養足精神明日對付那些潑皮。
玉爺心里很沉重,他認為此決斗,嵐兇多吉少,然而他能做的只有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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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雨回去后,將嵐與潑皮們簽生死契的事說與阿洛聽。
阿洛聽后,沒有說話,從嵐經歷來看,對付那些潑皮應該不是難事,是以,他并不擔心嵐。于是,寬慰阿雨,讓她不用擔心,然而,阿雨心中仍是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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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熱鬧的人比決斗的人早到蘆葦空地,來晚了好位置就被別人占了。
蘆葦空地是青伊集市邊蘆葦蕩中的一塊大空地,空地中石頭居多,地勢偏高,周邊是連綿的蘆葦蕩,而空地處卻不長蘆葦,僅在石縫處長些矮草。在空地與蘆葦叢的交界處長了幾顆樹,因此,此地容易找到,而秋冬收割蘆葦時,人們都在空地集散。
決斗時間到了。
嵐一人孤單地站在一邊,另一邊是潑皮們。看客們,遠遠地站著0。
阿雨皺著眉頭站在阿洛旁邊,阿青站在兩人前面。阿青握著拳頭,很想沖向前幫嵐一起與潑皮們大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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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走向前,緊握雙拳,沒有客套行禮,只是簡單的說:“開始吧!”
潑皮們聽到嵐的聲音,也不客氣,一起大叫著握拳跑向嵐。他們企圖借著人多優勢來打敗對方。
嵐快步向前,當來到潑皮們前方時,身形下沉,向左一閃,來到在他對面最左邊的潑皮身旁,揮拳向最左邊的那個尖嘴猴腮的潑皮下巴擊去。那個潑皮頓時倒向潑皮們,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同伴們沒有收住腳,將他又踩了幾腳。尖嘴猴腮潑皮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已經爬不起來。
圍觀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心中暗自高興,平時頑劣作威作福的潑皮終于有一個被打倒。
阿雨心里稍松一口氣。
潑皮們一見,心中一愣,明白了嵐是一個練家子。他們不能像平時欺負平頭百姓一般聚起來一起用王八拳一通亂揍。
“將他圍起來!”潑皮頭兒道。話音剛落,手下潑皮們雙拳護前,一邊緊盯著嵐,一邊緩緩挪動腳步準備將嵐圍起來。
嵐將剩下的潑皮掃了一眼,準備找一個破綻大的擊倒。于是,他假意挪腿去攻擊右側的潑皮,然后右腿一發力,整個人一閃而至他左側的兩人面前。
左邊的潑皮見嵐突至眼前,慌張地用拳向嵐擊去。嵐用左手接著他的右拳,再用肘在他的腋下一抵,右手架開他的左拳,然后抓著他的腰帶向右一扯。潑皮失去重心,撞向嵐右邊的潑皮,而嵐身半蹲,從他右側閃至包圍圈外。
“嘭!”又一個潑皮倒地。接著,他在同伴的拉扯下,搖搖晃晃站起來。
嵐面無表情地看著潑皮們。
潑皮們已不敢隨意向前,各自在心里盤算著如何打倒嵐。
嵐握著拳,繞著潑皮們走了一圈。此時,仿佛是嵐一個人包圍那群潑皮,潑皮們不敢輕舉妄動,忐忑防著嵐,任由嵐繞他們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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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平時趾高氣揚的潑皮們像縮頭烏龜一樣具在一起,看客們覺得稀奇,隨后人群發出陣陣笑聲。
“癩頭,上前打呀,怎么回事?”好事的人喊著潑皮的名字,慫恿他們主動出擊。
“滾你丫的蛋!你丫的行,你丫的過來!”潑皮癩頭毫不客氣的罵罵咧咧回嗆。看客們又是一陣歡笑。
嵐面無表情,留意著擠作一團的潑皮,同時,留意躺在地上呻吟的潑皮。
潑皮的頭小聲嘀咕著,似在給他們下命令。
潑皮們一齊上前,這次他們逼近嵐是分成兩排,前排三人,后排四人。嵐一看,沒有好的方法全身而退,便向右側游走。潑皮們跟著嵐向右走,他們的陣勢便錯開。乘著他們陣勢稍亂,向前一縱對靠近自己的兩人腹部同時來一拳。兩人吃痛,抱著肚子躺在地上。
潑皮頭兒一把抓著嵐的衣襟,其他潑皮伸手便向嵐揮拳要打。嵐連連閃避,用手格擋,仍然被打了五六拳,被打部位疼痛不已。凌亂中,嵐想擺脫潑皮頭的掣肘,雙手由實心拳變作鳳眼拳全力向潑皮頭腋下一擊。嵐隱隱感到對方有骨裂聲,對方疼痛的松開緊握嵐衣襟的手,嵐得以掙脫,向后迅速退幾步。潑皮頭眉頭緊皺、臉色煞白,倒向自己伙伴,一手拉著另一伙伴的領口防止自己倒下。其他人急忙扶著自己頭兒,將他緩緩放平。
嵐站在潑皮們面前,等了一陣,沒人過來要與他打斗。嵐繼續等著。
破皮頭兒痛的緊皺眉頭,不斷呻吟,其他潑皮在他旁邊關切他的傷勢。
“還打不打?”嵐問道。
沒有受傷的潑皮互相看了看,擠眉弄眼小聲商量一番,道:“不打了,我們認輸了!”
嵐看了看他們,道:“既然如此,今日比試就到此結束。以后你不能再叨擾我和我身邊的人!”
“是,您說的我們一定照辦!”沒有受傷的潑皮點頭哈腰地道,模樣恭順親切與平時兇神惡煞模樣相比完全換了一個人,這也是他們的本領之一。
人群中一陣歡呼和大笑,各種各樣的笑。
阿青過去,拉著嵐的手一陣慶賀。阿雨懸著的心終安穩落下,歡喜地與嵐一同回青伊集。
阿洛與安醫師去查看一番受傷的潑皮,僅潑皮頭兒肋骨斷了一個,其余人無甚大礙。潑皮們找了一塊朽木板,抬著頭兒往安醫師藥鋪走在前面,阿洛與安醫師走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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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嵐在豆腐坊安靜地做著豆腐,時不時地與玉爺一道駕著駝馬車拉著豆腐到鄉間售賣。
阿雨在青伊住的時間漸長,在木石住的時間卻短。
整個青伊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阿雨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