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陰雨，仲春初晴。

家中無事，蝶獨自帶著紙傘到城外去踏春。在南城的日子比在青山愜意，在青山很少出門，主要是害怕鄰居們見到，被他們偷偷的恥笑。而在三哥這里，大家都不認識她，她可以多出去走走。居的米鋪在城南門附近，她便就近從南門出城踏青。

城外踏春的人挺多，還有兒童在春風中放起了紙鳶。各式紙鳶在天空中飛舞，使天空頓時都變得熱鬧。百花盛開，蜜蜂在花間飛舞，樹枝漸綠，清水漾波，一派生機。

蝶踩在松軟的草地上，跟在一群兒童后面，緩緩的走著，心里想著何時會出現蝴蝶。

“蝶姑娘，請留步！”一個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一個年青人站在樹下，禮貌的向她打招呼。

蝶看看四周，沒有其他姑娘。她驚訝地看著年青人，回想一陣，想起來年青人正是在廟前見到的人。

蝶走過去，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年青人臉上微紅，道：“在下燁，與貴兄相識。在下家住貴兄鄰近，以前曾是同窗，后來貴兄轉做商賈，而在下繼續深讀學業。前日，多謝蝶姑娘幫忙！”說著，向蝶一揖。

蝶淺淺一笑，客套一番。

燁也是出來踏春解悶，兩人都獨自出門踏春，于是，順路一同郊游。燁是南城本地人，兼做向導，每到一處講解對應的典故緣由給蝶聽。

蝶不住稱贊燁學識廣博，燁謙虛客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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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一處山澗處，流水旁有一茅廬。

燁指著茅廬道：“此茅廬是我讀書處，此處幽靜，山泉甜美，在盛夏時分也是涼爽宜人，而隆冬時節卻比別處溫暖許多。”

燁走到院外喊道：“桂伯，桂伯！”

無人應，燁跑回來，尷尬笑道：“桂伯看來今日不在這里，我不在時，請他有時間便過來打掃整修。本來想問他有沒有燒好水，我們可以喝點茶潤潤喉。不知蝶姑娘是否想到茅廬中暫坐片刻，喝杯茶再行路踏春。”

此時，蝶正口感舌燥，于是點點頭。

燁打開院門，讓蝶坐在院中亭下稍等，自己提著水罐去山泉處取水。他忙碌一陣后，熱騰騰的清茗便沖泡好了。

聞著清香，慢品香茗，口舌頓時潤爽。

“這個茶，和我之前喝的茶有點不一樣，特別香醇。”蝶道。

“蝶姑娘果然品味不一般，此茶，是我自己種的，就是屋后的茶樹上采摘的。”說著，燁指著房后面三排整齊的茶樹道。“采摘后，我親自殺青、揉捻、烘焙。然后待秋季桂花盛開時，采下桂花進行微焙，此茶置于籠中，茶吸收花的精華后，方得此茶。”

蝶再嘗幾口，果然帶著桂花的清香。燁從書房拿來干果，兩人一同食用充饑。

午后，燁將蝶送回城門，便返回茅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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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熱，柳絮飛舞，似雪似花，更似蜂似蝶。

嫂子讓蝶到玉淑妝鋪去取定好的胭脂。

蝶提著竹籃往玉淑妝鋪走，一陣風來，柳絮入眼。她眼睛一陣刺癢，站在原地揉眼，可惜眼睛越揉越癢不能睜眼，心里焦急不已。

“蝶姑娘，你眼睛怎么了？”燁的聲音傳來。

“我的眼中進東西了，揉不出。”蝶答道。

“月升，你趕緊回家打盆清水過來。”燁急切的道，“我在這里陪著蝶姑娘。”一人迅速跑開，很快，就跑回來。

燁端著清水，讓蝶用清水洗眼。蝶的眼睛清洗后，用棉巾一擦，過片刻便恢復。

看著蝶恢復正常，燁臉上笑容漸開，揮手讓月升將盆和巾拿回家。

“多謝燁公子！”蝶道謝。

“小事，不足掛齒。剛才我買些點心回家，不巧碰見蝶姑娘。正巧，我家便在此處，就在那里。”燁一指，月升正往門內走。燁家里居的店鋪僅隔四間房屋。

兩人短聊兩句后，蝶便要離開去取胭脂。臨別，燁將兩包點心送于蝶，蝶盛情難卻便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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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蝶帶著點心到城外出游。路過燁茅廬處，她便過去在院門口喊道：“燁公子！燁公子！”

燁茅廬走出，看見蝶喜出望外，連忙將蝶迎入。

房內簡單異常，僅一床，一書架，一書桌書椅，一餐桌加兩條長凳，床上掛著棉紗蚊帳，下層鋪著蒲草上面鋪著薄棉褥和青染棉床布，一張棉被整齊地折疊著發放在枕頭旁。墻角放著一個生銹的薄鐵爐，爐內放著幾根干柴。書架上放著一些書，下面放著紙硯墨；書桌上攤開放著一本書，書旁有磨好的墨和一只筆，在桌的左側筆架上掛著幾支筆。餐桌上放著幾個茶杯和一個茶壺，一個白色的茶罐在茶壺旁。

燁笑著對蝶笑道：“陋室粗鄙，請姑娘不要見笑！”

蝶恭維道：“挺好！想不到燁公子在如此清雅之處苦讀。”

“請姑娘稍坐，我現在去燒水，給姑娘沏杯熱茶！”說著，燁到外面生火燒水。

蝶將自己帶來的點心整齊擺放在餐桌上。她靜靜地坐著等著燁回來，心跳的很快，擔心這些點心燁會不喜歡，同時透過窗看著燁取火燒水忙碌的身影。

水燒開了，茶也沏好了。茶香配著美味的點心，兩人愉快地說著家常之事。

院中蝴蝶翩翩起舞，蝶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由地走到門口看著蝴蝶飛舞。

“蝶姑娘喜歡蝴蝶？”燁問道。蝶點點頭。

“這里漂亮的蝴蝶很多，姑娘隨時可以過來坐坐，看看美麗的蝶兒。”燁道，“平時，我只知蝴蝶很多，卻不甚上心，沒有多加留意。”

相談甚歡，燁將蝶送到城門口方返回茅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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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心里想著燁，想著山澗里的自在起舞的蝴蝶，可是，她不便時常打擾燁的學業，只能在心里暗暗想著。

傍晚，一個漂亮的小姐帶著丫鬟到訪米鋪，她是來探訪蝶。嫂子將小姐和丫鬟領到后堂。蝶看著陌生的兩個人，不知所措。

小姐噗呲一笑，道：“蝶姐姐不要驚訝，我是受二哥所托，將蝴蝶送給姐姐的。”說著，身后的丫鬟將手里的提籃上的布掀開，里面有幾個小竹籠，籠中各有不同顏色的蝴蝶。

蝶一看，便知是燁托他的妹妹送過來的，心里不由的和小姐有些親近。

兩人稍做攀談便熟識如相識許久。蝶在南城開始有一個可聊天的姐妹了。她是燁的四妹，名霜，雖然名為霜，人卻熱情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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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送來的蝴蝶雖好，可是蝴蝶在小籠中拘束，沒有自由，觀賞一陣后，蝶便打開籠子，任其紛飛。

她帶著糕點，親自到茅廬答謝，并囑咐以后無需用小籠送蝴蝶至家中；有時間，蝶自己到山澗中來觀賞蝴蝶。

自此，在家中不忙時，蝶便出游至燁的茅廬觀賞蝴蝶。兩人心中的愛慕之火亦逐漸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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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氣陡變，本來晴空萬里，變成狂風陣雨。

秋雨冰涼，讓人猝不及防，燁點燃墻角的鐵爐，房內方有點暖意。蝶坐在火旁，冷的瑟瑟發抖。燁雙手捂著蝶的手，想給與她一些溫暖。

蝶抬頭，四目相對，愛情的火焰劇烈爆發。

兩顆年青的心也在秋雨中燃燒，輕掩門扉，微暗中，赤誠的心不再隱藏不再保留。

風動？影動？心動？意動？

蝶抱著燁在溫暖的被窩里，外面寒風陣陣，雨聲連連。她想一直就這樣，世界一直靜止便好。

可惜，不論誰愿意或不愿意，時間都如流水一般，逝去永不回。

燁愛撫著蝶，他何嘗不想如此至地老天荒。但是，他的理智告訴她，不能損害蝶的名節，縱使千萬個不愿意。

待風雨停后，他至桂伯處借了一輛驢車，親自趕著車將蝶忍痛送回城內。

此后，蝶若不見燁，心里便若空洞一般。

燁若不見蝶，書若白紙一般。

幸好，兩人來去自由，常常相見，卻不得不常常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