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很多時候記憶這個東西我會憎惡它,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哼,謠言四起,有幾個愿意相信的,以他的性格,大抵又是往哪個新世界去了,探索者。我沒什么好說的,大學畢業后奔波了一段時間,然后回家躺了些日子,出來創業,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好歹是做起來了,不不不,我沒謙虛,我的高度以他的話來說就是生的好,現在我不否認他,以前的事?也沒什么特別的,你如果見了他記得讓他還我錢知道嗎,我不差這點錢,差,差的很,我差他那點錢,就差他這點……不好意思,我說到哪了,我?我沒什么好說的,真沒,生的好……真是不知不覺間啊……我忽然發現我有點像起他來了,以前我討厭的不得了……
——
柯宇迎面瞧見了被眾人“簇擁”而來的李緋逸,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柯宇不由得嘴角一歪,他刻意去壓制身體對大腦傳來于笑意的表達。以他的經驗一下就看出來發生了什么,他老練的配合起來,就好像此刻的李緋逸就是那時的秦逆塵。也是恭敬的做好了接待事宜,王雅怡也在,一幫老朋友也是好久沒聚了,自從逆塵離校后,那幫整天吵吵鬧鬧的人好像一下子就散了,有時見了面,相互呆愣著,然后就這么看著也不打招呼,接著像一個不小心打擾了的陌生人一樣離開。
給李緋逸安排好圖書館討論室后便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把工作的事一推,此時他在想,逆塵那個家伙總感覺每時每刻都能從虛無里找個麻煩出來。
這兩天要把文化節安排好才行,柯宇又陷入忙碌里。他可以躺贏,即使什么也不干,甚至去去酒吧,買買豪車,進入一下高檔會所,更甚去唱一次28萬一晚的KTV他的父親也不會說他什么,他家算不得頂豪,可是養個跋扈公子,夠。柯宇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或許跟他的母親有關,他的母親從他有記憶開始總是很親和的笑,他的哥哥溫文儒雅,他還有個妹妹,聽話懂事,母親一直跟他說,你感受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人窮其一生都在追尋這個東西,真,不一定是現實意義里的,它是一個社會實踐后唯心的答案……他是這么做了,哥哥也是,到了妹妹那母親反倒沒這說了,她告訴妹妹,快樂是一生里最重要的事情,但只有滯后性的愉悅才是真正的快樂。或許有這樣的母親他也不一定會是這樣的人,可是他的母親在他妹妹成年后就出家了,那年他參加高考前夕,母親最后一次給他做飯,母親看了他好久,然后離開了。
柯宇知道,父親的認可比母親重要,但認識逆塵后才發現,自己真正覺得重要的是母親的認可,因為母親總是那樣親和,卻從來不會否定和肯定,他才有了那樣的錯覺,他總覺得哥哥什么都有,母親說家里的一切來自于父親,所以他才那么迫切的需要這樣的認可,不是因為父親在心里的地位高,而是因為那是母親說過的……母親說,好好努力,不要停止腳步,你的路走到最后就是真的屬于你的路……
柯宇揉了揉眼睛,走出崗位,簡單交代事宜后便去飯堂買了夜宵。在學校的日子過得很快,有的時候只是一個轉身,這一切便消失在了眼前,如此時一般,慢慢回味過來的柯宇發現,這一切已經是十幾年前了,歲月不饒人啊,這夜宵越吃越沒味。
他又想起逆塵來,那個有著引領光氣質的屌絲。
……
“喂!”
“干嘛!”
“有事找你。”
“什么事。”
“先說干不干。”
“什么事!。”
“先說干不干……”逆塵死死的盯住他的眼睛。
“OK。”
“你不是加入學生會了嗎,你找個臉生的,但膽子大的男生。”
“你要干什么。”
“去做就對了,晚點集合,老地方,我再娓娓道來。”
在熄燈前十五分鐘,逆塵神秘兮兮的抱著一個書包來了。
“喂,你搞什么,這么多人等你一個,兩個多點了。”
“你們搞得怎么樣了。”
“都在,要的都做了。”
“OK”
“歐你屁啊,快說你要搞什么。”眾人一轉之前厭煩的情緒,逐漸興奮起來。
“還記得那個晚會的領導嗎,就是掛名的那個……嗯,是他,我了解到他下個星期的接待視察里會在一飯一樓吃飯……對,對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是吧……等等個人情緒先壓一壓,你們現在發泄完了就會沒干勁……誒……這是我拿到的快遞,里面是瀉藥……計劃……嗯,是這樣……飯堂的招聘信息你拿到了嗎,OK,柯宇等等你讓……哦這就是學弟,怎么樣準備一起干嗎……啊哈哈哈哈你也看他不順眼很久啦……是這樣的,你到時候去應聘這個飯堂兼職,嗯,到時候殷勤一些這樣機會多一點……老王,你還是老樣子,把校宣傳部的行程安排給拿出來,嗯……越詳細越好……阿正,你很重要哦,你作為攝影師,你要把這次的攝影位拿到手……我不管,反正你要爭取……怕什么,自信才是主武器,去爭取就是了……我讓老羅輔助你咯……誒誰把燈關了……熄燈了……行吧,差不多都明白了吧,行,下周這出好戲,給到在座的各位。”逆塵爬上桌面裝模作樣的紳士鞠躬。
“瞧你那樣,賊眉鼠眼的,不適合做這個動作,簡直侮辱了這樣優雅。”
“要你管,咧咧咧。”秦逆塵啪一下子跳下來沖說話者扮了一個鬼臉。
一周后。
教委下來考察學校的環境,學校里面很是重視,衛生是一輪又一輪的搞……
幾個皮鞋錚亮的西裝男來了,后面是恭恭敬敬的校領導,遠遠的逆塵就認出了今天的主角,一個大肚皮中年男子,滿臉油膩,籌辦晚會的時候逆塵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但一想到這樣的局勢離了自己包轉不開的,晚會給的同學一個娛樂活動,他想自己服務的是他的同學們,所以也就忍了,但出一口氣的想法一直沒有變。
一飯飯堂一樓,眾口餐里,一位入職不久的兼職正在忙碌著,他的努力攤位主管看在眼里,這個小伙勤勤懇懇的,搞衛生總是一絲不茍的,干的也快,打飯也很公道熱情,特別是人帥氣,這幾天吸引不少人過來呢,對比起另外幾位兼職兼職是沒有可比性,這個小伙最甜著呢,一口一個姐姐的喊著,把攤位主管的心都喊化了,哎,她一想到家里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就這么覺定了,回去好好打一頓。所以,這次接到校領導來的通知也是看了這位兼職的排班,有排到,心里也是一整放松,這不但可以提現飯堂對學生勤工儉學的照顧還可以展現一波學生風采,關鍵是提升眾口餐的名氣。
兼職小伙把一大早就空運過來的食材洗好,這些東西都是特別準備的用來招待用,學生一般沒機會吃到,關鍵沒幾個買得起,后廚簡單處理了一下,讓這些高級食材看起來和家常菜差不多。兼職小伙不動聲色的表達自己的嫌棄和厭惡,瀉藥早早就準備好了,在袖口的紐扣里,他現在就是盡可能的找機會到打菜窗口去,不然一切都沒了意義,這么多天來的努力就顯得可笑了。
攝像頭下存真理,這是他們討論過得,只有死角這個幸存區。不知怎么的,有個女領導闖了進來,她是來表現的,為了顯出重視,她覺定親自到窗口打菜,這把兼職小伙給嚇壞了,本來就不富裕的空間因為忽然進來的女領導顯得異常擁擠。攤位主管也是一陣嫌棄,但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吩咐兼職小伙給女領導讓位了,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整個計劃岌岌可危起來,最后小伙也是覺得豁出去了,他假裝要讓位子出來,在過道邊卻踩滑了,手猛的壓到桌子上杠起了舀菜的勺子,菜汁飛濺不偏不倚的撒到了女領導雪白襯衣的胸口上。接著是一身尖叫,然后是一個耳光,不過還好兼職小伙早有準備,一個踉蹌撲倒在女領導的懷里逃過了那個五指紅印,然后非常不好意思的起身解釋道。
“領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兼職小伙表情害羞起來,當然是假裝的,據說復盤的時候他表示那會要惡心死了,接著他眼神憂郁起來,漸漸眼里有光,似乎下一刻就將梨花帶雨,這一切本不值得一個著急上位領導的憐憫,奈何有兩個點,這個兼職小伙的英俊帥氣,和女領導的人快到中年。
這個時候攤位主管知道應該出一下面了。“領導你消消氣,他一個兼職,這過道也是真的窄,再說了,你看,這是教委的人,他們不是最重視作風問題嗎,你這個大的職位他們怎么可能不認識你,這讓他們看到一個校領導到窗口打飯不顯得有點……這個意外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提醒呢你說是不是……”
“行行行。”女領導不耐煩的說道,便急忙出去打電話聯系她的秘書給帶衣服來換了。
“你怎么樣,還行不行。”攤位主管也是可憐這個兼職小伙。
“沒事的主管,我還可以。”兼職小伙趕忙應道。
“那就好,注意點知道嗎,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以后想想怎么報答我知道嗎。”
“是是是,謝謝主管姐姐。”
“好了好了,你接續持崗吧。”
不多時有人過來催促其他同學快點吃飯了,清潔阿姨來搞衛生了,然后換上俊男靚女進去優雅的就餐,據說不少都是舞蹈團拉來的美女帥哥,據說越好看加的分越多。
兼職小伙也是做好了準備,本來他是打算每個人都加的,但他想起逆塵說過,好歹是學校的面,不是逾越了,才進行的精準打擊,他安安分分的打著菜,在看到來人后激動的心穩住了手,在打完飯后就是打他選的菜,他找到一個轉手的機會,背對著監控,動作自然,左手伸過去袖口的紐扣被刮開神不知鬼不覺的撒上了瀉藥,他把打的菜蓋上去掩飾可能遺留的痕跡然后面帶微笑的遞過去,自此他的任務完成。
攝影師拍攝領導們就餐的視頻和照片里有一個面部管理極差的男人,好像難受到牙都咬碎了,他好不容易撐到有機會溜去廁所卻又被電話喊了回來,要送教委離校了,握手的時候他一臉的……怒目圓睜……惡鬼蛇神……
校宣傳部也是把這照片放了進去,后面還有個結束動圖。果然大家也是會找重點,忽略什么合作,忽略什么教授,忽略什么領導,就只看見了那個好像便秘的臉,還有人特意保存照片做成了表情包,也算是換一種方式風靡一時了。
……
柯宇好幾日好幾日的失眠,總覺得有些時候他或許可以做的更多,起先可能是因為賭氣,他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管,可是,他有這個能力,此后他又陷入一個自證的頹廢循環,他的助理已經催促他好多次了,公司里重大的會議和談判行程都在不斷的壓榨他的自由。有一夜,他似乎想通了一點什么,失眠是我必經的,那么我就不會以為我想要睡覺而有助眠的方法可以幫助我逃避這個問題,也就是失眠本身就是我的一個真,我常常做些我也理解不來的事情,這些事情是我標定的虛無縹緲,可是換而言之,是我百分之百的過去,這是屬于我的真,那么無論我做什么,最后都慰藉,都定論了我的真,那么為什么我不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真正內心,為什么還要做些虛無縹緲的在別人眼里標定的社會行為呢。
凌晨的四點,柯宇打了一個電話,一個許久沒了聯系的朋友。
“我想把公司賣了,然后不,或許我們應該先去盡可能的找一找老秦。”
“你知道現在多少點嗎。”
“我現在很清醒,比以前任何時候都……”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現在多少點。”
“四點十八分四十七秒。”
“我……呲……”電話那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有什么看法,瑞晨。”
“公司不要買,我知道你的想法,之前我也有過,或許我們會需要一個以你公司為準的根基,可以找人托管,先聯系人手。”
“你……”
“你如果不打這個電話,我或許永遠不會再走這一步了,但……”
“我定好機票了,去一趟故址。”
“嗯,見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