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音清理了洞穴周圍他設(shè)置的防水圍土,這段時間如果下雨洞穴會有被淹的風險,即使當時選著了較高的地勢,但由于挖掘改造的過程,導(dǎo)致這一片有點低洼,之前挖出來的土就胡亂的堆積在不遠的樹下,那些泥土排上用場的時候來了,是不可多得的回填材料。瀾音在四周觀察了一下,草的種類不多,低矮植被稀疏,這里主要是高大的喬木,不知道什么原因,樹長的很好,草本卻生長困難。
地理環(huán)境的變化會給植物造成應(yīng)激,這時抗逆性高的植物會得到史無前例的成長空間,在一片土地里,營養(yǎng)成分是一定的,誰得到的多剩下的就會獲取少??磥磉@些嬌小的草本沒能掙過高大的喬木,進而喬木良心循環(huán)得到更多的發(fā)展機會,慢慢講草本的營養(yǎng)奪取,所以這就造就了如今的場景。
如果想要改善它們,第一,阻止喬木的搶奪,第二,種植適應(yīng)新地的草本植物……在瀾音比對一番后決定實行二號計劃。他從河邊,茂盛的草地,深林深處等地采集了不同種類的草籽,均勻的播種在洞穴四周,為了不顯得突兀,他把周圍所有草本稀疏的地方都撒上了種子。這些不需要如何打理,在種下的時候蓋好泥土再澆上水,那便只剩下等待結(jié)果了,這里的環(huán)境非常適合作物種植的,新地還未被深耕過,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在地球上枯瘦的小枝苗在這都要壯上一大圈。
螞蟻用顆粒黏土蓋去了人為修繕的痕跡,這里看起來已經(jīng)變成一個大型螞蟻窩了。不過為了確保萬一,瀾音還是讓螞蟻給他挖了一條隱蔽的逃生通道,延伸一公里,直通河邊,通道還有假岔路,雖然沒什么機會用的上,但萬一呢。
瀾音現(xiàn)在就是每天等著投喂然后接入精神調(diào)整一下螞蟻體系,現(xiàn)在紅火蟻巢穴一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他先前開辟的洞穴了,通風口就設(shè)置在原先天窗的位置,洞口有一塊厚實的泥土草皮,只要一關(guān)上,外面很難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瀾音也吃力起來,蟻群的發(fā)展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多位蟻后制雖然能夠產(chǎn)生巨大的勞動力,同時也意味著瀾音的宏觀調(diào)控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瀾音已經(jīng)覺得事態(tài)逐漸走向失控,就像王朝更替一般,有盛有衰,不會一直以理想的狀態(tài)發(fā)展。瀾音想,或許可以控制數(shù)量了,如果權(quán)威因為數(shù)量被削弱,那么自身也會遭受紅火蟻的攻擊吧,他現(xiàn)在完完全全處于紅火蟻巢穴的核心。
危機果然出現(xiàn)了,這天晚上,瀾音如往常一般入睡,半夜有螞蟻組織了一場對王的刺殺,如果放在普通紅火蟻身上,已經(jīng)夠死十回了,但它們遠遠低估了它們王的實力,它們的王的體積差不多是他們的百萬倍。這一刻,瀾音意識到對于紅火蟻巢穴一的體制改革刻不容緩,不然很快他就會想一個沒落的皇帝,處于政治崩潰的末尾時期,被他治下的臣民趕下王位。同時,瀾音也由衷的欣喜,能夠發(fā)生刺殺事件,說明這些小螞蟻在他的影響下變得不一樣了,它們從動物正逐漸進化成為生靈。
瀾音緊急喊停了蟻后的生產(chǎn),被他軟禁兩個多月的原始蟻后終于派上了用處,他讓特衛(wèi)押送著它迅游整個紅火蟻巢穴一,用了整整一天,原始蟻后更是差點就疲勞至死。瀾音想用這場游行來震懾那些蠢蠢欲動的螞蟻,告訴它們,誰才是這里的王。但瀾音不知道的是,這次游行示威像潘多拉魔盒一般,缺乏對事物的認知是會適得其反的。
以下是紅火蟻巢穴一里螞蟻的開年紀史:
開元前一年
有暴君使母游街,母不堪受,遂得病,有志之士聚討,伐株,以復(fù)母朝。
前有刺君之勇士,死,后有謀定之志士,前仆后繼,妄復(fù)蟻之鋼,擺脫異族之統(tǒng)治。
瀾音接入精神的時間更多了,不斷的規(guī)整,但吃力感并未減少,總是補了東墻又破西岸,那種隱隱不安在心頭盤踞,就在瀾音神經(jīng)緊繃的時候,斯嘩一下,炸開了,螞蟻發(fā)瘋一般擁向瀾音,有護衛(wèi)瀾音的,但奈何反叛軍勢力更加偏大,只是一個剎那,瀾音就已經(jīng)被螞蟻咬上了,數(shù)量越來越多,逐漸爬到他的胸口然后是腦袋。還好,瀾音終于從精神震旦里恢復(fù)過來,第一時間他便保留了有生力量,命令撤向洞外。自己也是用力小跳起來,把螞蟻甩下大部分,然后不顧疼痛拼命的往地道跑去,那邊沒有蟻群。不知過了多久來到了河邊,此時他的身上火辣辣的,還有不少螞蟻在死死的咬住他。只能是一口氣跳入水里,這時真是正午,一切都來的突然。事后瀾音一復(fù)盤,才逐漸找到問題的關(guān)鍵,那只原始蟻后,它每天都會螞蟻給它送吃的,也就是那個時候,它一點點的釋放自己的信息素,經(jīng)過累積和傳染,很快它便默不作聲的重新獲得了支持,畢竟它們都是它的孩子,有血親關(guān)系。這里面特別有意思的是,這些螞蟻從瀾音身上獲得的靈智同時可以反哺到原始蟻后身上,而且因為其地位原因,有累加作用。
新地的奇妙瀾音后知后覺,里面蘊含隱藏的東西大大出乎瀾音的意料。他從水里出來,把即使死了也鉗住他的螞蟻一只只拿下來,皮膚變得輕微腫脹,身體更是一陣冷一陣熱,看來需要好好調(diào)休一番,但還的回去接他的部下,那些還忠于他的下屬,如果不及時回去很快,反抗軍就會抓住它們將它們殺死,就像瀾音當時一樣好不留情。
瀾音拖著疲憊的身體,摸索著回到了洞穴的附近,在很遠的地方就發(fā)現(xiàn)了應(yīng)激巡邏的兵蟻,瀾音用精神鏈接蒙混了過去,說到底,它們還遠遠沒有達到具有如瀾音一把思維的地步,只不過是一群依靠螞蟻巢穴體系運作的螞蟻罷了。清絞還在繼續(xù),死傷一片,紅火蟻巢穴一里起碼有超過七成的螞蟻都反了,本來局勢不會那么巨大的,都怪他的決策,竟然讓特衛(wèi)壓著原始蟻后在整個巢穴都留了信息素,它的疲態(tài)根本就不是因為當街游行,而是不斷釋放信息素的后果。
瀾音遠遠的就開始展開他的磁場,接受到的螞蟻紛紛開始向他匯聚而來,他的屬下能夠感受到,同樣的反叛軍也能感受到,只不過反叛軍不會貿(mào)然離開紅火蟻巢穴一太遠,不然如果失去巢穴螞蟻體系的調(diào)控,它們還是會很快又被瀾音的磁場控制。反叛軍只能在瀾音部下徹底離開巢穴范圍內(nèi)將它們堵殺,更加瘋狂的殺戮開始了,幾乎是傾巢而動。為了撤退,必須要有斷后的勇士攔住那些洪水猛獸,兵蟻首當其沖,它們有著先天的優(yōu)勢,護衛(wèi)就是它們的本職,特衛(wèi)個頭巨大就像場上的將軍,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它們堅定的攔住了反叛軍的進擊。瀾音最終是保留了十不存一的有生力量,他灰溜溜的帶著它們離開,他漫無目的的往前,沿著這條小河逆流而行,從午后到傍晚,直到肚子把餓不斷陳報給大腦時,他才緩緩悠悠的停下。
他好像發(fā)燒了,精神力今天消耗過度,加上紅火蟻毒素,身體的抵抗力一下子像他的王國一樣失防,病菌入侵,這是他在新地第一次生病,這個過程很煎熬。
不知道過了幾何時,他再次睜開眼睛,又是一個黃昏夜了,他身體翻動,他意識到自己昏倒了,不過身上被蓋上了厚厚的樹葉,他還有十來萬的螞蟻軍團,這期間,它們把他照顧的很好。獨立的螞蟻不具備思考的能力,但它們組合在一起,成為一個群體,就會演化出智慧,這就是螞蟻體系,就像是身體的細胞組合而成的一個個體。
瀾音做起身來,疲倦感并沒有消失,身體還在低熱,他的身邊陳列著野果和各種小昆蟲的尸體,他知道這是他的部下給準備的食物,昆蟲他知道自己能夠消化,但他膈應(yīng),重來沒有吃過,這次也是,只挑了幾個看起來軟乎的野果子吃了起來,一股酸甜自喉口滑入。
他艱難的起身,圍在四周的螞蟻自動退開成一個圈,以他為圓心,時時刻刻的移動著。瀾音靠著樹坐下來,他想說什么,嗓子卻難受的要命,不知道多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望著剛剛吃剩的兩顆果核,不知道哪里來的怒氣,他狠狠的撿起一個果核朝遠處的灌木里扔了過去,看著剩下的那顆,夕陽此時正有光打下來,印射了一個有些凄苦的影子,瀾音倒是解氣不少,便又再坐下,還是想開口,啊了幾聲,覺得不順暢,便只能作罷。
世界變化已經(jīng)有半年了,他摸爬滾打也有半年了,他都快忘記自己是一個人了,他借著霞光大量自己的手,自己的腹部,自己的腳……有什么要從胸口噴擁而出,只覺得長天落日……最后只落的疲倦困意,這一鬧騰,他身體不適感再度席卷,最后強撐著,還是沒有站起來換地方,只能又靠上樹頭,然后不等他反應(yīng),腦袋便指揮沉沉睡去。這大樹的根系發(fā)達,主根粗壯裸露,像一雙從地里長出的胳膊,將瀾音環(huán)繞。
夜幕降臨,紅火蟻像之前一樣咁來葉子,一層一層的覆蓋在瀾音的身上,然后它們一帶爬在葉子上,身體開始震動摩擦使自身的溫度升高,這是它門在巢穴里用來應(yīng)對突然降溫的一種方式,根據(jù)這些時日以來對瀾音的了解,它們知道,瀾音的體溫是維持在高于它們什么樣的溫度。
第二天,瀾音醒來的時候,身體雖然能夠不那么難受,但還是虛弱,他下意識的在看向旁邊,果然,還是擺好了野果和蟲子,瀾音依然挑了野果來吃,今天他的胃口很好,把那幾個野果都吃了。就在他剝開下半身樹葉準備起身活動一下的時候,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昨天他發(fā)脾氣的地方,安安靜靜的躺著兩個野果核,他即使現(xiàn)在腦袋發(fā)著燒,但清清楚楚記得,他扔了一個,那群小螞蟻在夜里又給他找了回來。他苦笑一下,伸手想抱一下那些小螞蟻們,但它們還是如昨天一般以他為圓心散退開來。
那風不合時宜的來,涼嗖嗖的,思緒一下子亂了,當困苦來臨的時候,才不斷的想起家來,那時的家,全是幸福的回憶,絲毫不見平日里的嫌棄和避之不及。
真難熬啊,瀾音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著幾日算是幸運的,不見兇獸,現(xiàn)在趁有意識,當是建立一個臨時居所確保生病期間的安全,不能再讓螞蟻來制熱了,這對它們的身體損耗極其大。瀾音俯身撿起那兩個果核,在手里輕輕的盤動,然后轉(zhuǎn)身向著林子里走去,他現(xiàn)在急需尋找一塊高坡,最好是天然巖洞,附近需要有充足的食物,他不知道這病什么時候會好,還會不會繼續(xù)加重,這一切都是未知。本來在被反叛的紅火蟻咬了之后就應(yīng)該找些堿性的東西中和一下螞蟻的酸性,但他對這些野外知識知之甚少,他不知道肥皂草什么樣子,藜科植物又是哪些。藜科植物里,如堿蓬,其汁液呈堿性應(yīng)該是有效果的。但堿蓬生長在鹽堿地等環(huán)境中,這又如何辨別他也一無所知。
尋找了一段時間后,瀾音身體又衍生出一股無力感,腦袋發(fā)脹,胸口悶的快喘不過氣了。不能再走了,他打量了四周,就這里吧,一塊小小的凹地,用來挖地也是不錯的,土質(zhì)應(yīng)該符合要求,從腳下斜開一個洞口,然后再延伸向高處,類似一個對號,這是瀾音的設(shè)想,這和普遍的螞蟻巢穴設(shè)計有些許不同,因為他要考慮住著的舒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