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著面前的一桌子飯菜，桌子上的肉很多，菜也很多，這些都是由丹陰子命令剩下的玄元和道童們辦下的。

“哈哈，等到今日過后，你我師徒二人在天庭俯視眾生之時，不知今日的凡人煙火還能不能被想起來？”

丹陰子夾起菜，一臉享受地放到嘴里咀嚼。

“哈哈哈……吃呀，吃呀，玄陰，你怎么不吃啊？”

“今天是過年嘛，都吃！都吃！”

路明非勉強地笑了笑，然后拿起碗筷，開始夾菜吃。

那些黑乎乎的肉菜他不敢碰，只隨意地夾了幾塊烤羊肝送進嘴里。

嗯，這羊肝做的口感香嫩無腥味，實在不錯。

在他們兩人的對面坐著丹陰子最后的徒弟玄元，以及幾個隨侍的道童。

此刻這些人看著大吃大喝的丹陰子和路明非，個個體若篩糠，面色慘白，也不知道他們腦子里這會是在想些什么。

路明非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位師兄玄元。

這個人是他留到最后的，屬于是在丹陰子眾弟子中戰斗力最低、性格也是最懦弱的那個。

在旁邊的師兄弟們一個個消失之后，就算是個傻子也都明白他們的下場了，更何況……丹陰子也從來沒想過掩飾。

擁有著主宰別人生命的力量、保持著對所有人的監視，丹陰子對弟子們的行為并未在意。

無論是他們想要反抗、還是想要逃離，都是注定無法成功的。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待在丹陰子的身邊，那么被監視的人中必定也包括自己。

丹陰子心情愉悅，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飯菜，但是路明非卻突然沒什么食欲了。

隨便咽下幾口米飯后，路明非就放下了碗筷。

而其他人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拿起過筷子，他們就只是一直低著頭。

這頓年夜飯，就這樣在丹陰子獨自一人的大吃大喝中度過。

除了丹陰子外的每個人都沉默著，不敢說話，也不敢有任何行動。

像是在等待著……最后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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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久沒吃這么飽了！”

風卷殘云般地吃掉了桌子上的飯菜之后，丹陰子摸了摸肚子，愜意地打了個嗝。

“玄陰，玄元，還有你們幾個也都吃完了吧？”

“吃完了，就跟為師來吧，在為師和玄陰成仙之前，有事要交代你們。”

丹陰子隨意地對他們說。

聽到這句話時，像是心中的某道防線終于崩潰了，嘴唇一直在發抖的玄元終于無法再保持沉默。

“師傅！求求你，不要殺徒兒！”

承受不了壓力的他大喊一聲，直接跪了下來，朝著丹陰子瘋狂地磕起頭來。

一旁的幾個道童也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學著玄元的樣子瘋狂地朝著丹陰子磕頭。

“師傅，求求你……”

這些人瑟瑟發抖，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流了一臉。

路明非看著他們求饒的樣子，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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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怎么了？玄元，還有你們幾個，這是不相信為師？”

丹陰子板起臉來。

“你們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幾人也不敢回話，只是一個勁地磕頭，磕的地上的大青石“碰碰”直響，額頭上血流不止。

“唉，你們這樣不相信為師，讓為師很是寒心呀。”

丹陰子不悅地嘆了口氣。

“你們的師兄只是替為師搜集成仙所需的寶物去了，不是被為師怎么了！難道為師會吃飽沒事干、對自己的徒弟下毒手？”

“等為師成仙了，這座洞府就交由你們來執掌，到時候，還需你們師兄弟將我東山西華派的聲名發揚光大，還需你們將我丹陰子成仙的消息傳告天下呢……玄元吶，你說，在這種情況下我又怎會對你們做什么了？”

“這幾座洞府你們要小心維護、那些藥引們……等為師成仙后，你們就把他們隨手殺了做洞府里的飼料，免得浪費了那些米肉。”

“……”

聽著丹陰子的諄諄教誨，幾人疑惑地抬起頭，面面相覷。

難道真的是他們誤會師傅了？師兄他們……真的是去做任務去了？

也對，像他們這些沒什么法力的弟子，殺掉又有什么用處了？

師傅就算成了仙，她的東山西華派不還得靠留在凡間的弟子傳承下去？

幾人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雖然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笑容到底有幾分是真心的。

與其說他們相信了丹陰子的話，不如說……他們只是在給自己找不至于立刻崩潰的理由！

路明非平靜地看著這幾人，手在袖子里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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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既然如此，這大過年的，能不能讓徒兒和師兄他們對面聊聊？畢竟我們也很久沒有見過師兄他們……徒兒甚是想念呀。”玄元小心翼翼地問。“你們說是不是？”

一旁的幾個道童也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想見他們？沒問題啊！”丹陰子也笑瞇瞇地說。

“喏，你們師兄就在懷元殿，去吧。”

她指了指身后，那一片漆黑的溶洞。

看著那一片寂靜的地方，玄元本能地感到有什么不妥。

但是看著丹陰子那張從微笑轉為平靜的臉，他便清楚，現在已經不是他能夠拖延、或者拒絕的時候。

幾人只能硬著頭皮，一步步、一步步地走向那處漆黑的溶洞。

“正坤師弟？長明、長仁師兄？”

玄元試探地輕聲喊道。

在他前方數米的地方，傳來了像是回應他的聲音。

“嗚……吼……”

玄元一愣，隨即又向前走了幾步。

隨后，他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那是一團由數十個泡水腫大的人頭、一堆殘肢斷骨嵌合的身軀和一團黑色的枯骨組成的惡心生物，在它的全身各處都長著無數的眼珠、口器和鞭毛。

在那坨東西的下方，則是數百根長在下面的觸手；那凹凸不平的身體表面滿是暗黃色的膿水，這些像是隨時都會滴落下來的液體散發著驚人的惡臭；

而在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玄元仿佛在那東西上面看到了……之前消失的那些師兄弟和道童們的臉！

“人……”

玄元面色劇變，只來得及大喊一聲。

下一刻，那團黑暗已經朝他撲來，緊緊地抓住他的口鼻、脖子和四肢。

“——哧啦啦。”

隨著一聲撕破布般的響聲，玄元的身軀就這樣在黑暗中四散迸裂開來，化作兩片肉排。

而他身后的幾個道童，比他只多活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