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椅的手銬似乎是特制的，裴文試探著動了動，然后疼得呲牙咧嘴——頂端通了電。

在他的眼前，白襯衫警官低著頭，滿臉嚴肅。

“裴文，對吧？”

“是我。”

“身體素質評測……E級？那群人搞錯了？”

對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看了又看，然后抬起頭：“你？E級？”

“顯而易見。”裴文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一整套的押運、能力評測，完全是在他餓著的時候進行的！

他現在感覺渾身一點運氣用不上。

早知道不把那碗豬排飯給鄭彤了。

“你知道你這個年齡，E級是什么概念嗎？”警官拍了拍桌子，“天才！我們查到你被學校開除，而你昔日的同窗還在奮戰高考……是不是那學校的老師刁難你？”

當確認了裴文職業者的身份后，對方說話客氣了許多，忙招呼旁邊的人遞上一杯水。

片刻之后，裴文揉著發酸的手腕，頗為感慨的品嘗著警局制作的豬排飯。

這種審訊法寶到底是從哪傳來的？

裴文重重放下吃干凈的碗，擦著嘴問道：“所以呢？我這就能離開了？”

“為什么不能？”對方顯得很驚訝，“綁架犯已經被擊斃，你還保護了鄭小姐的安全！你是英雄啊，來采訪的記者我們都趕走三波了。”

裴文張張嘴，想通了些什么，啞然失笑，披上了衣服。

確實是個不錯的理由，還蠻講道義的。

推開聯邦警署的門，裴文伸手擋住陽光，感慨著生活的美妙。

終于不用東躲西藏住下水道……等等，我模擬器呢？

裴文急忙喚出面板，見到一切不是自己瀕死前的幻覺，這才如釋重負的長呼一口氣。

【擊殺E級異獸，獲得能量100點】

【能量可以通過擊殺異獸獲得】

【開啟模擬需要一百點能量】

【能量也可用于進入模擬】

......人也算異獸？裴文皺皺眉頭，又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確認了自己的依賴還在，裴文靠在門前，伸手取了根煙，卻發現自己的火機似乎忘在了賓館。

“喏，這。”

裴文隨手接過，點燃了煙，這才發現手中的火機不是自己的那款。

精致小巧，出火的聲音很清脆，顯然價格不菲。

裴文轉頭，看向身旁那個扎著高馬尾的靚麗女孩，故作熟練的從裴文的煙盒中取出一根煙，點燃。

呼～

煙霧濃而不散，裴文沉默了一下，伸手奪過：“不會抽就別抽，沒過肺浪費煙。”

話音剛落，鄭彤用力的咳嗽起來，邊咳嗽邊笑道：“我剛才感覺自己像某個明星。”

“你像個傻……”裴文隨口回應，又在恰當的時候及時剎住口。

不管怎么說，對方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算是彼此還清了。

“你知道去哪殺異獸嗎？”裴文向身邊的女孩問道。

“前線，或者接委托。”鄭彤回答道，“職業者工會那邊應該有不少E級委托……對了，你是什么路數的？”

什么路數？意思是什么職業嗎？

裴文想了想，回答道：“格斗家，跟你父親一樣。”

“那職業真有人練啊……”鄭彤隨口吐槽，回頭見到裴文滿臉疑惑，她解釋道：“肉體再強，面對遠程壓制的火力也會很吃虧，更何況前線都是密密麻麻的異獸，走這條路，就必須跳下堡壘去廝殺。”

“況且……”鄭彤看向天上，“喏，月亮，起碼以前是，格斗家該怎么挑戰月亮？”

烈陽當頭，但以視野的中心為分界線，對稱的位置，一輪圓月懸掛于天。

這種現象持續很久了，以至于裴文根本沒放在心上，只覺得是這個世界的特色。

裴文抬起頭，一絲疑惑涌上心頭。

模擬中最后的【月亮睜開了眼】，讓他至今還感到迷茫。

“月亮……有什么特殊含義嗎？上面有嫦娥月兔？”

“沒有，如果有外星人的話，大概只剩一地的尸體。”

鄭彤和裴文一齊向前走著，像是漫無目的混混，在街邊無所事事的閑聊：“十大災厄——如果是正常途徑成為職業者的話，那里的人會教你。月亮被其中之一吃掉了，祂成了新的月亮。”

“我實在想不到，格斗家該如何穿過槍林彈雨，還有密不透風的異獸肉墻，然后登上月亮開始廝殺——哈，真有人能做到那一步，那大概能被稱為武神了吧？”

再往前走就是破舊的老城區，被路中間的圍欄分割開，女孩毫不在意裴文眼中的困惑和些許尷尬，手撐住欄桿，纖細的小腿帥氣跳起，干脆利落翻過去，動作瀟灑的像某部港片中的烏鴉哥，然后回頭對著裴文笑著招手。

“再往前走就是我家了。”裴文無奈的跟著翻過去，“跟著我干什么？”

“因為好奇啊。”鄭彤掰著手指頭，“一個天才，一個父母早亡的天才，一個被學校開除的天才，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想要綁架別人，卻又懸崖勒馬，還救了自己一命……哇。”

她攏起礙事的頭發，別在耳邊：“很有意思不是嗎？”

……她是這樣看自己的？

不過聽起來，對方腦補的確實有趣。裴文沒有拒絕。

十分鐘后，破舊的自建小樓門前。

門沒鎖，因為家里窮的沒什么東西可偷。裴文拉住了想要窺探自己房間的鄭彤，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只有紅茶可以嗎？”

得到肯定的答復，裴文從冰箱取出兩瓶冰紅茶，遞給對方——這大概是這種富家小姐喝過最廉價的飲料了，他如此想到。

“接下來你準備干什么？”

鄭彤小口抿著，眼睛放光，然后猛灌一大口，擦著嘴問道。

“先去職業者工會登記，然后……嗯，殺異獸去吧。”

裴文編了個理由：“實力還是需要實戰才能提升。”

風吹過窗戶上的破洞，夏日有些絲絲縷縷的涼意。鄭彤吐槽說天花板上吊著的風扇，她只在電視上見過。

時間仿佛在此凝固，美麗的女孩就在身邊，哪怕捧著冰紅茶也喝的小口優雅，恬靜到讓人不忍心打擾。

“你有興趣進入京城大學嗎？”

鄭彤冷不丁的開口問道，又補充了句：“全國最好的大學。特殊天才生可以申請提前入校，跟著老師下副本磨練。”

那地方是我能去的？

裴文心里猛地驚喜，又認真思索了片刻：“我達到要求了？”

“卡著線。那邊對天才的定義就是成年之前成為E級職業者。”鄭彤攏了下頭發，坐的更近一些，裴文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香氣：“況且還有我呢，我去年也是走的天才計劃入校，加上我爺爺那邊的面子，推薦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沒有別的要求嗎？”

“當然有。”鄭彤放下冰紅茶，盯緊裴文的眼睛：“比如......不是異人團的人。”

裴文的手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世界上哪有迷途知返的陌生人？”鄭彤隨口說著，手指向門外，幾乎同步一樣，走廊響起腳步聲：“喏，人到了。”

不速之客拉開了大門。那是個禿頭的中年人，滿臉的兇狠，卻在看到裴文后呆滯了一瞬。

“你怎么在這？”他急上前一步，看到了身邊坐著的鄭彤，眼睛發亮。

“異人團需要你的貢獻。”那人吹了聲口哨，眉頭一挑，“現在，做點正確的事，你夢寐以求的入團資格就有了。”

裴文猛站起身，想要一拳打爛對方那張不會說話的嘴！

該死！

前身的爛攤子還沒收拾完！

但他顯然晚了一步。有堅硬的東西頂在了裴文后腰——槍，裴文立刻判斷出來。而且不是那種迷你玩意，是可以用來殺野豬的大口徑手槍……

“為什么總有人喜歡把我當傻白甜？”正對面的鄭彤甜甜一笑，然后表情慢慢變冷，看向門前呆站住的中年人，吹了聲口哨：“人贓俱獲。”

槍械保險被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