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建議你多為你父母考慮考慮。”傅岑穿上鞋子，起身倚在墻邊看著她，“你應該不希望他們在這個年紀傾家蕩產吧？”

黎歡全身在聽到這句話時緊繃著。

她死死地瞪著傅岑，雙手緊握著，指甲快要扣進肉里。

胸腔的憤怒讓她恨不得現在過去一巴掌打在傅岑臉上。

可他說的不錯，她不能。

兩家生意牽扯到了太多……

若非如此，她怎么會被傅岑捆在身邊這么久？

“還不穿？”他再次催促。

黎歡只得起身將衣服穿上。

她的脖子上還留有傅岑留下的痕跡，綁了絲巾才能勉強遮掩。

她不知道要去哪，只是得知是程秋瑟忌日時，心就已經慌了。

往年的這一日，傅岑對她的態度最差。

跟著傅岑從別墅出來，緊張的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景色一聲不吭。

不知過去多久，車子才停下。

黎歡回過神，抬眸看著窗外，這是一片比較舊的居民區，也是程秋瑟母親住的地方。

就在這時，外面匆忙過來一道身影，將副駕駛的門打開，“阿岑，你……”

陳翠蓮開門看到黎歡時，臉色瞬間便冷了。

“她怎么在這？”她蹙眉，不爽道。

傅岑看了她一眼，回過頭滿臉隨意，“秋瑟的忌日，殺人兇手應該親自來賠罪。”

黎歡的臉色白了白，緊咬著唇看向其他的方向。

她沒法跟面前的兩人解釋，說再多都是徒勞。

她很累。

從房間里經歷那一切之后，已經身心俱疲。

“也是。”陳翠蓮朝著黎歡翻了個白眼，狠狠道，“你這樣的兇手，就算是跪在我女兒墳前，也不可能被原諒！”

“秋瑟要是在天有靈，就該天天到你的夢里質問你，當年怎么能做出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

她口中罵著侮辱的話，用力關上車門，才上了車后座。

過后車子開了出去。

車內的氛圍變得更加寂靜，黎歡閉上眼睛，甚至能夠感受到身后那一道毒辣的眼神，恨不得剜了她的肉。

索性這邊距離墓地不是很遠，抵達過后三人便下了車。

黎歡猶如古代電視劇里的死刑犯一般往前走，身上好像拷著無形的枷鎖。

周圍只有昏暗的路燈光，三人很快找到了程秋瑟的墓。

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斑駁破舊，經歷了幾年的風吹雨打。

她站在旁邊看著兩人燒紙，送上食物，黎歡才發覺，傅岑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或許就是晚上她在房間里的時候。

“秋瑟，最近很忙，才發現我很久都沒來看你了。”傅岑薄唇微啟，將懷中的郁金香花束放在墓碑旁。

他的聲音柔和，深若寒潭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動容。

黎歡那雙灰暗的瞳眸動了動。

她很久沒有見過這么溫柔的他了。

只是……這樣的溫柔，并非給她。

聽著傅岑跟程秋瑟說了會話，大多聊的都是最近發生的事，卻很少提起他做的那些混賬事。

黎歡跟陳翠蓮在旁邊等著，這個夜顯得格外寂靜跟漫長。

語畢，傅岑剛起身。

陳翠蓮冷著臉湊上來推了黎歡一把。

黎歡朝著前面跌去，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趴在地上。

還好及時穩住身形，帶著怒意回頭瞪她，“你做什么？”

陳翠蓮大聲嚷嚷道，“要不是你，我女兒就不會死！你個殺人犯，還不趕緊跪下跟我女兒懺悔！”

“秋瑟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怎么碰到你這個殺千刀的！我可憐的女兒啊！媽媽要是能找到證據，肯定會讓這個賤人進去給你賠罪啊！”

她喊著喊著就開始嚎啕大哭。

見黎歡沒有反應，還打算強壓著她的肩膀迫使她跪下，“還不趕緊跪下給我女兒道歉！”

可黎歡的身子筆挺著，掙脫開她的束縛，“不是我做的，我憑什么道歉！”

她已經忍了很久了。

如果今天跪下，就等同于背了這個鍋。

與其這樣，不如大家都發瘋。

“你們要是想為程秋瑟報仇，就去找真正在車上做手腳的人！更別說當年是她突然出現要搶走我的未婚夫，現在憑什么把所有的錯推到我頭上？”

她將心中憋了很久的話盡數吼了出來，雙眼激動的泛紅。

沒想到黎歡會突然爆發，陳翠蓮一下子愣住了。

傅岑在一側凝視著黎歡。

她臉上的怒意，似乎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過了。

如果不是那些證據擺在他的面前，包括當年發生的事情，他或許真的會相信不是她。

“黎歡。”他薄唇微啟，“跪下。”

黎歡轉頭，篤定道，“我不跪，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

“今晚之所以過來，只是因為當年她的離開我也很遺憾，但我從來沒想過傷害她。不打擾你們了，我先走了。”

她不愿待在這個壓抑的地方，轉身便要離開。

卻在下一秒被傅岑拉住手腕。

他的臉也冷了下來，黑曜石般的瞳眸中藏著洶涌的怒意，“黎歡，你還在狡辯什么？”

“當年的事情你以為我沒有調查么？如果不是沒有充足的證據，你覺得現在還能安逸的待在這里么？你就該給她贖罪。”

他的臉上充斥著不屑，譏誚道，“也是，像你這種為了利益能委屈自己留在我身邊的人，不給你點好處怎么可能會答應？我幫你解決黎家融資，你跪下。”

傅岑說到這時，對黎歡的鄙夷顯而易見。

仿佛她這人就是個利欲熏心，為了目的可以犧牲一切的人。

黎歡抬眸，與他的視線對上，聽到這些，全身氣的發抖。

傅岑挑眉，見她不動又補充道，“還是你覺得不夠？行，提你的……”

話音未落，黎歡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傅岑臉上。

聲音清脆，用了很大力氣。

黎歡雙眼泛紅，死死地盯著傅岑。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傅岑，我真后悔當年理會你，真后悔認識你！”她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

即便知道這一巴掌打下去，后面會如何？可她已經不想管了。

黎歡提了口氣，轉身快步往外走去，沒再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