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玡王氏

祠堂內，王旭一跪在祖宗牌位前，兩名仆從手持藤條抽打著他，白衫之上依稀可見道道抽打的痕跡。

一名老者則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老者正是瑯玡王氏的族老，用內閣之位換的蘇仁逐出大乾的王子崇。

看著跪在地上的王旭一，王子崇只覺得肝火大動，揮手示意仆從停下。

“你讓我說你什么好，燙手山芋都敢接下！”

王子崇回想起王旭一從女帝行宮回來后對要去協助涼國刺殺嬴穗，當即命令他跪在祖宗牌位前。

王子崇自認聰明一世，可王旭一卻生的一副死腦筋。

這個事情就是一個燙手山芋！

若是做的好，刺殺涼國長公主，那是要被整個涼國仇恨的。

若是做不好，那就是給了女帝對王家動手的理由。

這種橫豎都不討好的事情，不遠遠的躲避，居然還上前湊著趕著。

最主要的是，這件事全程女帝都沒有明確告訴王旭一，事后她可以將一切都摘得干干凈凈。

王旭一不理解王子崇的話，反而語氣堅定的反駁道。

“爺爺不就是一個涼國長公主么，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再說了，正好我能把蘇仁的頭帶回來獻給陛下，說不定還能讓爺爺你重新登上內閣之位。”

王旭一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女帝現在仇視嬴穗和蘇仁，那么只要自己成功殺了他們，那么瑯玡王氏在大乾便能如日中天。

“你，你！”

王子崇聽到此話，氣的渾身顫抖。

女帝自上位以來，便是動了想要清洗朝堂世家的心思。

王子崇以退為進，及時從內閣之位退下，堵住了蘇仁開的口子，保住了世家在朝堂的地位。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什么忠君報國，不過是一些場面話罷了。

無論如何改朝換代，皇權更迭，世家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但事已至此，王旭一已經接下圣命，不去更是給了女帝對王家動手的理由。

長嘆一聲，揮手示意仆從下去后，王子崇來回踱步在祠堂。

沉思許久，王子崇來到王旭一面前，將其扶起后，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事已至此，蘇仁必須死！但嬴穗絕不可死在你的手上，我相信陛下不會只派你一個人，到時候你只需盯住蘇仁！”

“此行我會安排族中好手與你同行，記住一切要小心，切勿走漏了風聲。”

王子崇重重的拍了拍王旭一的肩膀。

聽到爺爺的話，王旭一當即跪地，神情堅毅道。

“爺爺放心，孫兒必定不會讓您失望！”

王子崇看著王旭一離去的身影，隨后喚來了仆從。

“給同去的族中好手傳個話，若事不成，絕不能留下口舌，若是必要，小少爺也可殺！”

隨后繼續吩咐道。

“對了，去青州將另一位小少爺接回來吧。”

王子崇的孫子并非只有王旭一一人，家族的延續也不能只靠一個人。

……

涼國，公主府

晨光破曉，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屋檐上。

府內的一處清靜小樓，幾名宮婢已經開始了忙碌。

十五六的年紀，正是八卦的時候，他們都對這個被嬴穗殿下領回來的人感到好奇。

“你們說，這個蘇仁真的有那么厲害嘛？”

“不知道耶，但整個大涼都這么傳，他一個人就平定了贏蛟的八萬叛軍呢。”

“可是我朝堂上的大人們說，這個蘇仁不過是被乾國扔掉的破爛貨罷了，而且品行不端呢。”

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宮婢總結道。

“嘖，反正不是吹上天，就是貶低唄。”

吱啦

開門聲打斷了談話。

宮婢們看著面前打開門的蘇仁，當即屈膝行禮，一個個的更是不敢抬頭，生怕受到責罰。

蘇仁沒有在意宮婢們的反應，也沒有因此而責罰她們，只是讓她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就好。

隨后便離開了小樓。

見蘇仁沒有責她們，一名宮婢們輕聲說道。

“這個人還挺好的哩。”

……

蘇仁離開公主府后向北走了一柱香的時間。

一座巍峨古樸的高樓映入眼簾。

樓有九層，共分八面，八個方位各坐落著一只銅制的玄鳥。

白玉制成的玉階與漆黑的樓身，好似太極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奇妙的是聽雪樓外白雪覆蓋，可整座聽雪樓上卻沒有一片雪花，宛若一柄長戟立在大地之上。

蘇仁看著面前的聽雪樓也是情不自禁的贊嘆道。

“這就是涼國舉國之力建成的聽雪樓，單單是這樓也是一道絕美風景。

白玉階梯之上人影錯落，唯獨一消瘦老者枯坐在樓前。

有身穿學服的學子結伴而行。

也有血氣濃郁、氣息綿長的武夫快步疾走。

只是無論何人，進出聽雪樓時都會朝著老者恭敬行禮。

蘇仁來到樓前。

周遭人的視線則是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不屑、譏笑、嫉妒……

長公主嬴穗為了蘇仁昭告天下十九州，只要能讓蘇仁引氣入體就讓對方入聽雪樓任選一部典籍的事情已經在涼國傳開了。

在他們眼里，蘇仁就是眼中釘肉中刺。

憑什么你一個乾國棄子能有如此待遇？

不過是運氣好些，平定了贏蛟的叛亂罷了。

我等也是學富五車，胸藏文墨之人。

人有你無這是命，人無你有這是病。

這時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在蘇仁耳邊響起。

“小家伙，天生沒有的東西為什么還要去爭？就不能認命么？”

轉頭看去，那名枯坐在樓前身穿單衣、赤腳披發的白發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蘇仁身旁。

涼地苦寒多飛雪，可這老者一身單衣卻不顯冷。

對于老者的問題，蘇仁神情漠然的回答道。

“為什么不能爭？天生沒有便必須要認？若這命讓你出生便死，那就不活了？”

“野獸尚且懂得只要有一口氣便想要活下去，人為萬物之長就不懂的了？”

老者輕輕搖頭，“你說的對，這天下沒有這個道理。”

“老頭子我真是虛長年歲，今天受教了。”

隨后老者竟是朝蘇仁行了一禮，隨后又重新枯坐在了聽雪樓前。

此舉引得周圍人震驚不已，要知道這單衣老者哪怕是涼王來了也要行禮，今日卻向蘇仁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