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臉上敷得慘白的舞女伴隨著和式音樂起舞。

一個身材略顯矮小的男人一只手端著小酒杯，另一只手跟著節拍敲打著桌子，在他對面，韓建正襟危坐在蒲團上，兩手搭著膝蓋，桌上的酒菜連動都沒動一口。

直到一曲舞畢，矮小的男人才開口：“韓桑，你今天來找是為了什么？”

“東條先生，眼下有一個機會能很快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韓建低頭說道。

東條田機打量著韓建不置可否道：“那你講講吧。”

“是，事情是這樣的......”韓建擔心東條田機前段時間“養傷”對外面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把來自大熊國的富豪收購糧食一事的原委全部講了一遍，最后才說到自己的想法，“我打算掏空整個齊魯的糧食庫存，通過這筆交易全部送往大熊國，然后再利用得到的利潤通過咱們大腳盆的海軍力量從東北、棒子、腳盆、南方，乃至東南亞運糧進來，這樣此消彼長，接下來至少半年的時間齊魯市場將會由我們做主，這半年時間足夠我們布局上下渠道、人力、培養平民的購買習慣甚至是收買糧農，等到來年夏收，只要掌握足夠多的糧農那齊魯第一糧商勢必會落入我們的手中！”

東條田機并沒有被韓建的大餅打動，而是笑著飲酒問道：“想法不錯，那你需要大腳盆帝國給你什么幫助？”

“東條先生明鑒。”韓建賠笑道，“當下我們已經墊資了三百萬銀元，資金上確實有些難以周轉了；除此之外我聯絡過關東軍希望那邊能對我們的貨運火車予以關照，這件小事本來不打算麻煩東條先生的，但那邊給的回函電報太過正式，看來沒有您出馬我真的辦不成事；最后一點，如今北方海港都已經進入封凍期，我的手下只能南下兩廣購糧，這個速度太慢，如果可以的話想通過東條先生從腳盆本土弄一些糧食過來。”

“你的問題很多啊。”東條田機揮手打斷了準備繼續舞蹈的舞女和樂師，獨自思考一會才開口道，“我要得到你的保證，如果明年夏天真能依你所言，掌控整個齊魯的糧食命脈，那么這些要求都可以答應。”

“東條先生，我必將完成任務！”韓建雙膝后移，然后鄭重來了個土下座。

“好了，韓桑，我是相信你的，接下來我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年后，東北將會派遣一個非常強大的武士過來重新組建齊魯的諜報機關，他的華夏名字叫吳宏毅，你要幫助他融入華夏群體并且配合他，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嗨！”

......

高大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面對著滿室的書柜靜靜發呆。

“伊萬先生。”

一聲呼喊將他扯回現實，轉頭一看是穿著西裝馬甲，長期以來作為雪絨花鐘表維修點接待人員的尼古拉，此時他正提著一個皮箱站在門口。

“噢，抱歉，我剛剛有些出神，現在幾點了？”

“伊萬先生，現在是傍晚六點半，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該死的，我浪費了這么多時間，那就讓我們走吧！”伊萬起身，又細細打量尼古拉一會才問道，“尼古拉，你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我已經準備好回去暌違已久的家鄉了。”尼古拉說完欲言又止地看了伊萬一眼。

“尼古拉，你陪著我在遙遠的遠東已經度過了三個年頭，我還從沒見過你這么吞吞吐吐的樣子。”伊萬笑道，“能在最后滿足一下一個中年男人的好奇心嗎？”

“伊萬先生，您是知道的，我們祖國確實在經受饑荒，有當下這么一個好機會，我們為什么不順勢和新輝商號合作下去？”尼古拉終于把埋在心底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伊萬早就預料到尼古拉會這么問，因為他是一個堅定的愛國者，一個蘇共戰士，可是現在的國內形勢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簡單：“尼古拉，我們的祖國并不能拿出那么多錢，作出雙倍溢價收購這種決定，等我們回到祖國是會被送上絞刑架的！”

“即便如此，我們也至少可以把前四輛火車拉的糧食帶回莫斯科！”

“你知不知道這樣一來就坐實了我們大熊國欺騙華夏商人的罪名？它帶來的國際影響遠比餓死一些人更嚴重！”伊萬嚴肅地說道，“尼古拉，現在你至少能帶回去二十萬銀元，你可以在海參崴的黑市買到很多東西，再通過我們體系內的一些老朋友把那些緊急用品送到西邊去，他至少能幫助我們很多死去戰友的遺孀，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好嗎？”

過了很久尼古拉才重重點頭：“我知道的，伊萬先生。”

伊萬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想點好的，揚科維奇已經回到了海參崴，他可是就等著你回去付賬呢。”

......

第二天午后，趙信勇按照約定來到揚科維奇的洋館卻發現大門緊閉，按了半天門鈴才見一個老仆晃晃悠悠走過來，隔著鐵門問道：“這位先生，您是？”

“我是揚科維奇先生的合作伙伴，我是來找他的秘書尼古拉先生辦事的。”

“哦。”老人點頭，“你指的是那群毛子嗎？他們已經離開了。”

“離開？他們去哪了？”趙信勇好奇。

“他們租借我家主人的房子，時間到了自然就離開了，我哪知道去哪了。”

聽到這里，趙信勇心中咯噔一聲，不由失聲叫道：“他們不是會在這里住上一個月嗎？”

“那不可能，里面東西都被拉走了。”

趙信勇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知道被騙了！

毛子收了他們五十萬銀元的保證金，韓建又給了十萬銀元賄賂尼古拉，合計為六十萬，然后他們運送了四輛火車的貨物北上，對方支付了兩車的錢也就是四十萬銀元，相當于他們握著二十萬銀元和四火車的糧食跑路了！

不，不對，上午，他趙信勇才又送走一列火車！

想到這里趙信勇努力沒讓自己暈倒，他飛快地跑向汽車，用出了平生都沒有過的速度：“快，快帶我去韓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