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韓建和趙信勇的并非揚科維奇本人，而是帶著他們進門的尼古拉。

“很抱歉兩位先生，收購糧食只是揚科維奇先生生意的一小部分，他如今在津門談另外一筆生意，齊魯的事情暫時由我全權負責。”

韓建哈哈笑著恭維道：“尼古拉先生如此年輕就被揚科維奇先生倚重，你的才華和智慧真的令人感到欽佩！”

好聽的話沒人不喜歡，尼古拉十分高興地與二人寒暄幾句之后才切入正題：“這次二位過來想必也帶來了貴方的合作誠意，還請明示。”

“尼古拉先生，我們新輝商號和貴方簽約，當天就能湊齊價值一百萬銀元的糧食，以后每隔三天都至少能交付一百萬銀元的量，我們完全有能力也有實力把貴方所需的一千萬銀元糧食全部包圓。”韓建一邊介紹一邊仔細觀察著尼古拉的表情，但顯然他的第一個條件并沒有打動對方。

“此外，我們在東北也有糧食倉儲，所以至少有價值兩百萬銀元的糧食可以直接在關東滿洲里進行交付，把貨物直接送上西伯利亞鐵路線上的火車，我想這可以大大節省貴方的運輸時間。”

尼古拉保持著始終如一的微笑，但韓建知道他依然沒有被打動，于是又提出了第三條：“我知道貴方和我們做生意還有一個潛在風險，那就是火車會駛過東北的腳盆占區有可能遭遇不測，關于這一點正好區區在下和腳盆有一些生意上的往來，我可以保證只要以我的名義運貨北上，貨物就一定是安全的，但凡出現問題，我韓建可以兜底。”

尼古拉在聽到這一條之后終于眼前一亮。

近代以來，大熊和腳盆因為對華夏搜刮利益分配不均多次大打出手，有極大的仇恨，毛子為什么不在東北購糧食而遠遠跑到華北呢？就是因為腳盆雞占了東北，他們絕不會允許出現這種“資敵”行為。

即便是從華北購糧，對于毛子來說怎么通過腳盆占區也是一個極大的難題，如今韓建做出這樣的保證，不由尼古拉不心動。

尼古拉的表情變化瞞不了韓建，對方笑所以他也笑了，于是從西裝內襯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票據放到尼古拉面前的茶幾上：“尼古拉先生，我知道在歐洲有這樣一種職業，一些領域的專家會收費為其他人解答有關他專業之內的一些問題，并給予建議，不知我能否向您咨詢幾個問題？”

尼古拉拿起茶幾上的票據，是一張大陸銀行的支票，面額高達十萬銀元。

只是看了兩眼，尼古拉就又把支票放到了茶幾上，有一根手指點著說道：“那要看韓先生問的是什么樣的問題。”

“在我們新輝商號來之前，請問尼古拉先生最中意哪一家？”

“這個問題我可以答復，在你們來之前已經有四家來過，有告訴我可以讓我們降低收購價的，也有說要給我回扣的，但這些未免太小看了我和揚科維奇先生，所以最讓我中意的還是貴國齊魯最大的付家商行。”

“讓我想一想。”韓建用手指敲著腦袋，然后忽然笑道，“是因為付家商行擁有巨大存儲量，能在第一時間給到貴方足夠多的糧食嗎？”

面對只笑不答的尼古拉，韓建搖頭說道：“尼古拉先生，你們來到齊魯時日尚短可能并不清楚，付家存量巨大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的秋糧在最近半個多月時間完全處于滯銷狀態。”

尼古拉聞言好奇：“哦，為什么滯銷？”

韓建：“因為他們的有些糧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含有一種未知的毒素，在齊魯已經有幾十人因此喪生，他們并沒有辦法找到毒素產生的原因，也無法判斷哪些糧食有毒或者無毒。”

尼古拉：“韓先生，非常感謝您提供的這條線索，對于這個問題我們會去核實，含有未知毒素的糧食我們自然不會納入采購清單，但您也應當明白，一旦我們發現您說的話子虛烏有，我們也不會把詆毀別人的人當作我們的合作伙伴。”

“關于這一點，我會對我說的話負責任。”韓建一本正經地道，“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想告訴您，那就是付家雖然儲量巨大，但他們能為揚科維奇先生籌備的糧食總量據我們估算也就只有四百到五百萬銀元的量，這是抽調完除了我們新輝商號外整個齊魯的糧食存量，但如果是我們新輝商號的話，我們完全有能力全部履行一千萬銀元的量，甚至更多！”

“不知韓先生的自信來自哪里？”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趙信勇忽然笑呵呵開口解釋道：“尼古拉先生可能并不清楚，我的合作伙伴韓先生以前并不是做糧食買賣的，他是一位對外貿易商人，擁有自己的船隊，所以他可以很輕易地把華夏南方的、腳盆的、棒子的，甚至澳洲的糧食弄過來，只不過跨地域轉運糧食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原來如此！”尼古拉連連點頭，順手把茶幾上的支票放進口袋。

......

“我們看到尼古拉和韓建談笑風生，并親自送他出了洋館......”

被派到毛子落腳地盯梢的人向付豪回報，把看到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付豪有些心累地揮手讓人下去。

陪坐在一旁的付明開口問道：“父親，咱們已經把韓建給我們米行下毒的事情傳播出去，如果他們想以毒糧的事情詆毀我們，恐怕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后果吧。”

“我倒是不擔心這一點......”付豪說道，“只是今天回來我才發現自己疏忽了一點，那就是韓建擁有自己的船隊，如果他想從其它地方調集糧食也可以很容易辦到，付泰說他在跟腳盆雞做事，那就意味著他的船隊在整個西太平洋沿岸都暢行無阻。”

“這......他的成本......”

付豪看向自己的兒子：“可是揚科維奇是用雙倍的價格來收購糧食的，哪怕他把成本控制到現在的市價再漲兩成依然有賺頭！”

付明聞言眉頭緊鎖，付豪緊接著說道：“去把帳房先生叫來，順便邀請一下城內各家糧商到泰山會館聚一聚，若是韓建真的拿下揚科維奇的訂單，只要我們聯合未必就沒有辦法從中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