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看你似乎依舊能夠看得清楚。”
陳寧安的燈籠光芒劃過他的眼睛,那里面一片血窟窿,但分明視線還在他的身上。
“因為……這里是屬于燈籠的世界。”
夜安人說道:“我的肉體已經瞎了,現在看著你的,是我的……我的……
他組織詞匯,語言,對自身情況作一種解釋。
“是的,鬼!現在,是我的鬼在看你!”
“人死了才是鬼。”
陳寧安糾正他道:“你現在這種情況,可以稱之為靈魂,按照科學的理解,是一種凝聚的意識能量磁場。”
“啊?”這夜安人聽不懂什么是靈魂。
“不對。”
猛的,一直聽著的劉叔開口:“如果新秦幣是冥幣的話,那咱們剛才吃早餐用的錢也是新秦幣啊,怎么我們沒有被抓走眼睛?”
劉叔到底是中年人,又是經常接觸死人的急診醫生,這一來一去勉強適應了下來。
現在他提出質疑,懷疑這名夜安人在騙他和陳寧安。
“我說的都是真的!”
這一反駁,那夜安人就直接半崩潰了,他害怕陳寧安殺了他。
“你說得是真的。”
陳寧安說道:“我自己的那份錢的確是付了的,而你,我的醫生,你也付過錢了。”
“我也付過錢了?”
劉叔不懂,他想起什么:“你是把錢燒了,燒了就算付錢,不是冥幣?”
“那我……”
“你的劉二哥,不還在攤位上嗎?”
陳寧安來到窗前朝外一指,就看見雙眼一片血窟窿的劉二哥臉色木然的坐在凳子上,血水不斷的往下流。
“二哥!”
劉叔下意識喊了一聲,心驚又心痛。
“他已經不是正常的活人了。”
夜安人顫抖,末了,又補充說著:“我也不是了。”
這樣詭異的情況,讓人害怕。
“你知道,到底什么造成這一切的嗎?”
陳寧安問他:“或者這就是燈籠世界完全失控的后果?”
“不,我不知道,不,不是。”
這夜安人的回答略有模糊,應該是不知道回答第一個問題,不是,是指燈籠世界完全失控的后果。
“是……是燈境,可怕的是燈境。”
“燈境?”
又是一個陌生的詞匯,陳寧安并沒有在論壇上見過。
“詳細跟我說說。”陳寧安的話語沉穩鎮定,這樣可以讓別人受到感染,至少不會被嚇瘋。
好一會兒,這夜安人才換過神來,他告訴陳寧安道:“你們提燈次數少,甚至連開荒人都不是很明白。”
“燈境,是那個世界當中的特殊存在,一般由一件核心的事或者物衍生而成,燈境就是對這種地方的籠統稱呼。”
“這里,就是一處燈境,而只有燈境失控,才會這樣可怕!”
說道這些,這夜安人咽了咽口水:“好渴,你有水嗎?”
“有。”
陳寧安從隨身的背包里拿出一袋劉叔給他的“新鮮貨”,后者接過馬上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他沒嘗出來,這根本就不是水。
陳寧安心中了然,這人也變成“它”了。
伴隨著一袋“水”的飲下,這人似乎恢復了不少的力氣,陳寧安此時又緩緩問了他一句。
“境主,是什么?”
燈境燈境,境主境主,這二者之間有肯定且必要的聯系!
“境主!!!”
夜安人的眼眶流出血液:“你是從哪里知道這個詞的!”
他很慌張,如胡平安一樣,對這個問題的反應十分大!
“境主,是不是燈境之主?”陳寧安繼續逼問他。
“不,不是,不全是……”
這夜安人捂住沒有嘴唇的牙齒:“你別問,別問了,問多了對大家都不好。”
他的語氣近乎哀求:“等您提燈到一定次數就知道了,求求您,別問了。”
可是陳寧安并不死心,他還想知道答案。
“難道在這里,你也不能說?”
陳寧安繼續質問,并且威脅道:“你要是想活著離開這里,就告訴我!”
“大哥,境主,是……是……
就在此時,這夜安人忽然卡殼,捂住脖子瘋狂的扒拉。
“不!不!”
他不斷的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還沒說,我還沒……呃……呃呃……
他說不出話,直勾勾倒在地上!
劉叔馬上蹲下身去檢查,但他只看到夜安人的脖子一片漆黑,對方已經失去了心跳與脈搏。
用手一摸,跟陳寧安一樣的冰涼,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劉叔只能抬頭去看自己的病患:“他……他到底,怎么死得?”
這種不科學的死法,真的超出了他所有的認知。
“或許,是被所謂的境主弄死的吧。”
陳寧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肩頭,境主到底是什么東西?能夠讓他們如此恐懼?
并且,在提及的時候可以直接殺死一名活生生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可惜安江法王死得太干脆了,許多問題陳寧安都得不到答案,也許只有引路人那個級別才知曉這些秘密。
引路人,引路人……
他沉吟,這次上面不是派遣了兩名引路人下來嗎,對方會不會來這燈境當中?
而燈境的核心,又是什么?
太多的迷題,太多的有趣,讓陳寧安的心不斷的火起來。
這樣的世界,才令人喜歡!
他看向漆黑的城市,蠟燭已經燒到了底,卻沒有絲毫離開這里的趨勢。
他們被困在燈境當中了。
“寧安,你看樓下。”
劉叔忽然扯陳寧安的衣服,指著樓下。
只見留下來的劉二哥正木然的起身,老板從他身上摘下一只耳朵。
“不是眼睛已經抵賬了嗎,為什么還要繼續拿耳朵?”
“也許,這是懲罰,給你一段時間去籌錢的利息,而不是抵賬。”
陳寧安猜測,然后順勢在那三具身體上摸索。
同樣都是提燈人,應該會有些好東西。
果不其然,他摸到兩瓶藥,一瓶里面有三顆,一瓶里面還有一顆。
這就是十二天的量了。
然后,他又摸到了一張卷起來的皮,血淋淋的,展開后皮里面包著有一道傷口。
傷口已經發霉變綠,偏偏周圍的皮膚還是健康的顏色。
對方為什么會留著這種東西?
陳寧安把其丟棄在提燈人身上,就算是拿來畫符都不夠資格。
但那皮上傷口接觸到死去提燈人的身體,頓時就腐蝕下去了一大塊肉,連骨頭都毫無阻礙的“吃”了。
看走眼了,陳寧安急忙把其提起,還好剛才沒有摸到這皮上傷口,居然有這么恐怖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