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視野內,低低的水流聲,具具尸體隱隱幢幢。
那只銀色的碗似乎有些承受不住這么多量的血液,開始有液體滲出,呈現不規整的圖案形狀。
陳寧安躲在角落,眼中不斷的閃爍著光芒。
卦象在心中流轉,現在的這只碗,他很想要。
但陳寧安有自知之明,如果現在出手,絕對不會是安江法王的對手。
那一指下去能戳穿血肉,戳碎肋骨,戳死鬼怪的內功,不是他能夠抵擋的。
之前之所以夠沖開此人,一個是出其不意,另外一個,則是他動用了呼風符。
呼風符在風葉上刻下,加上他體內的風果能力才足以做到,如若不然,他已經死了。
只是,現在他的手里剩下的底牌就只剩下了雷擊木劍。
這劍不一定能夠對安江法王有用。
他是如何引來那些東西害人的?
陳寧安思緒活絡了起來,下意識的想到了地上那些伴著蠟油的灰燼。
是燃燒了什么東西從而引來的?
那又是什么?
太多的迷題,這燈籠世界太神秘了。
在思考的時候,涌出來的血液又漸漸的被碗吸收,陳寧安看到碗中的血液開始變得圣潔。
引來鬼怪是行不通的。
他心中明悟,這是對方的手段,那么就剩下了最后一個辦法。
安江法王在祭祀,祭祀這里的存在,從而讓燈籠世界與現世隔開。
如果他破壞了儀式,會怎樣?
陳寧安從懷里掏出所有的雷擊木粉末,一點一點的順著溝壑倒下去。
這么多的血液之中飽含了陰煞之氣,而雷擊木粉末又是至剛至陽之物,會發生什么效果,他也不清楚。
但很可能會讓儀式無法完成兩界聯系無法斬斷。
但是這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所有的雷擊木粉末全部倒了下去,順著那些紅色的液體,流入碗中。
“就要完成了,就要完成了!”
安江法王伴隨著尸體們,眼中只有感慨。
“布局了數年時間,終于要完成了,我終于能夠進階了!”
他蹲下身,血液已經不再流下,碗中所有的猩紅在褪去。
變得清澈,但這清澈,在昏紅一片當中多了無法掩飾的惡。
安江法王小心翼翼捧起碗,他沒有動用,而是不斷的在原地呼喚。
他嘴里念出聽不懂的語言,又把銀碗放在高臺,從懷里摸出了什么東西,點燃。
伴隨著裊裊的煙絲,這片空間居然在顫抖。
柔軟的大地裂開,居然如肉體一般有血肉蔓延。
陳寧安之前攀爬的角質物體從穹頂刺破了肉壁,緩緩探向銀碗。
“尊敬的境主,按照約定,我帶來了血肉,以最圣潔之器皿祭祀,您取一半血之陰。”
那巨柱當中探出一根肉須,緩緩進入碗中。
安江法王殷切的看著,臉色激動,然而下一秒,那根肉須如同被火焰焚燒般快速焦黑了起來。
肉須如閃電般縮回,那角質物體縮回了穹頂。
“轟隆!”
空間顫抖,安江法王的臉色大變。
“境主!發生了什么?境主息怒,不,這…我不是那個意思!”
“境主,我可能失誤了,再給我個機會!”
他似乎很懼怕,不斷的哭訴哀求,然而下一秒,陳寧安看到對面的大地撕裂,爬出了一頭滲人的東西。
那是一具頭發枯槁,有著巨大如蟲身形的人臉怪物。
一只只的手散布兩側,碰撞之間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境主,你聽我解釋!”
安江法王不斷后退,他猛的從懷里拿出數根紅色蠟燭,點燃。
“嗤!”
蠟燭快速消融,只持續了幾秒的時間。
火光大亮了一剎那,在這怪物出來之后所有提燈人手里的蠟燭都在劇烈燃燒。
無窮無盡的可怕惡意從四面八方而來,陳寧安死死的以雷擊木劍抵住右邊肩膀。
受到刺激,他肩膀上的冰寒感又開始蔓延了,幾乎要把一條手臂凍結!
只是他不能出聲,忍受著劇痛,一動不動。
稍微動彈,說不定就暴露了,甚至他連自己的呼吸都壓抑了下去去。
體內風果提供的氣流直接從口腔內又吹回了肺部。
在極致的燭火光亮之后,就是一片極致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什么都看不見。
但陳寧安聽到了安江法王的慘叫,聲音之凄厲,似惡鬼爬出人間。
“境主!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可是引路人,你不怕我身后的境主嗎:”
他發出咆哮,陳寧安可以感覺到,隨著這幾個字之后,周圍的惡意不再那么狂妄。
“哈哈,你不敢了吧?境主也有區別,今天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大不了,你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如何?”
“你也取走了了我的東西,這個教訓,我牢牢記住。”
所有的惡意在緩緩消退,陳寧安看到有火花閃爍,安江法王在點燈……不,他在點煙。
一剎那的火光,他看到毛骨悚然的一幕,安江法王被一根根的“足”刺入身體,掛在半空。
他的雙眼都被后腦勺進入的“足”頂了出來,掛在上面。
即便這樣安江法王也沒有死,而是抽著雪茄談條件。
“惡……”
那聲音逐漸沉寂,緩緩消退。
引路人的身體……這么變態嗎?
陳寧安頭皮發麻,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他看到雪茄的火光從半空落下,還伴隨著安江法王“嘶”的痛苦呼聲。
“真是倒霉透了。”
他強撐著在地上爬起來,不知道從哪里又摸出一根蠟燭點燃。
短暫的光亮帶來了安全感,陳寧安看到他的肉體已經殘破不堪,眼睛,大腦,內臟,乃至骨骼都斷了不少。
血洞不斷的淌血,然而安江法王卻在笑。
“不論如何,我的內功終于可以進階了,境主承諾了的,我內功進階就教我更多的東西!”
他顫顫巍巍端起那銀碗,伸手沾了一點,想要放進嘴里。
然而下一秒他的指頭快速的干枯焦黑,如同被烈焰焚燒。
“怎么會這樣?我的手,不,我的內功!”
安江法王不敢置信,細看之下,看到碗中漂浮的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