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當時我走路沒看路，快要撞到教導主任了，所以他拉了我一把而已，本來想逗逗你的，你反應這么大干嘛？”
“我，我沒有。”
江雨清一愣，自己有反應很大嗎？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她剛剛的眼神有多可怕，就像是護食的貓咪。
馮穆穆只是對視了一下，就不敢再說其他的話了，生怕她氣急攻心。
“有個很搞笑的東西給你看一下。”
很搞笑？
這是馮穆穆第一次從江雨清口中聽到搞笑這個詞。
當她看到言祖寫的小布丁冰激凌語的時候，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咚咚咚踩地的巨大動靜引得隔壁宿舍都好奇是不是有小強出沒。
甚至已經有人穿著拖鞋拿著敵敵畏過來馳援。
好在沒有。
江雨清在看到敵敵畏的時候本能就躲進了被子里，她以為真有。
馮穆穆則是趕忙澄清，
“沒事了沒事了，雨清，沒有蟲子。”
江雨清這才探出頭來，不料卻被馮穆穆一把抱住放在了膝蓋上，
“雨清，謝謝你，今天我在上面緊張死了，我又不敢跟老師說其實是言祖，哎呀，我的嘴真的該有用的時候一點用都沒有。”
“要不是你，這個機會就浪費掉了，其實吧，言祖才是應該被表揚的那個人，如果不是他拉了我一把，我肯定撞教導主任身上了。”
“我，教導主任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說我，嗚。”
“我就是那個用職務之便謀色的人！”
江雨清拉著她的手，因為再不握著，她就要把自己頭發薅禿了，
“倒也沒這么嚴重吧。但是你才認識他多久啊，為什么會這么...喜歡他？”
“哈？我喜歡啊？你有資格說這種話？你就像個癡女...”
“你！”
揪。
“別撓啦，哈哈哈。”
兩人一直鬧到了午休鈴響，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曬太陽的江雨清才慢悠悠地回到床上。
馮穆穆覺得江雨清的變化越來越大了，
她以前不愛說話的，從來沒有提過“笑”這種東西，跟自己打鬧的時候也不會急眼，從來不跟自己爭論什么，不會去主動地曬太陽...
現在一切都在改變，
圍繞著，言祖在改變。
懵懂的少女，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她悄悄爬下床，看著臉恰好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的江雨清片刻，確認她熟睡之后，輕輕走了出去，熟練地來到消防通道，撥通了江寶仁的電話。
“江姐姐，雨清今天很開心...”
“是嗎，太好了，你知道嗎穆穆，我們今天早上成功地一起吃完了一整頓飯，雖然依舊說不上話，我也很滿足了...”
“嗯，嗯，這樣就好。”
“穆穆，你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江姐姐，那就先這樣吧，有什么情況我再跟你說。”
“好，穆穆，下次去我給你帶禮物，可不許說不要。”
“嘿嘿，好，謝謝江姐姐。”
依舊在假笑著，馮穆穆主動掛斷了電話，眼神里的落寞又加深了幾分，小臉皺巴得像揉過的廢紙團，上面布滿了雜亂無章的線條，
大家都在關心江雨清...我...哎。
她振作起精神，回到宿舍，悄悄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江雨清的眼皮稍微顫了顫，又恢復平靜。
...
下午的時候，江雨清很稀罕地沒有在看自己帶來的書，而是一個勁地在單行本上寫著什么，不時看一眼身邊放著的語文書。
語文課代表的語文成績已經很好了，居然還要彎道超車，上其他的課也要學習語文，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言祖屢次想要“偷學”，可都被江雨清掩蓋住了。
果然一個人對待冰激凌的態度跟對人的態度是一樣的。
昨天不讓我吃一口冰激凌，今天又不讓我看一眼。
由于今天班會沒有什么好講的，而且月考在即，歐陽鴻簡單說了一下衛生值日情況就讓大家自習。
在自習快結束前的十分鐘，江雨清終于將她冒著被各科老師“獎勵”的風險而寫下的東西遞給了言祖。并且附上了一張小紙條。
【幫我看看穆穆，她不對勁，這本東西可以教你學語文起碼應付月考應該沒問題，兩清。】
江雨清似乎很執著于不欠人情這一點。
言祖看了一眼，將單行本直接收進了書包里，讓江雨清一陣惱火，
這個傻子就不先看一看？
但很快下課了，她也沒時間耽誤，直接離開了教室，否則，馮穆穆肯定會找上來。
江雨清有自己的考量，馮穆穆有心事，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可是她也不懂到底該怎么辦，跟江寶仁相處不順利，也是因為她對于這方面的欠缺。
今天早上她試過了，但好像反倒讓她更加低落。
“穆穆，我們今天到學校外面去吃飯吧，怎么樣？”
“欸，可是雨清...”
“雨清走啦，她可能有事，你又不是她媽，老守在她旁邊干嘛，大家都需要點私人空間的。”
“啊？是，是啊，那我是不是太煩她了...”
“對，所以你現在該做的就是跟我們出去好好吃一頓。”
“喔，好。”
馮穆穆之前幾乎一下課就直奔江雨清身邊，可最近誰都看出來了她有點低沉，畢竟誰會下課的時候不上廁所然后每節課上課的時候才舉手要去呢。
現在大家都想幫這個樂于助人的班長振作精神。
被簇擁在人群里的馮穆穆雖然心中有感動，但還是有些芥蒂。
自己就這么丟下雨清出去，會不會不太好...
言祖默默跟在后面，看著馮穆穆，一個頭兩個大。
被朋友以及家庭束縛住情感的高中女生，不自覺地將開朗作為自卑的保護色，過于為她人著想導致不爭的觀念根深蒂固，軟弱的性格很難拒絕別人強硬的要求...
但現下對于某樣東西的渴望正在與不爭的心思做強烈對抗。
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有桃紅色的，有橙黃色的...這兩樣是占比最大的，橙黃色的更多些。
“阿韻，我們去吃什么呀？”
“上次說的那家西餐廳，里面的檸檬茶很好喝...”
馮穆穆在兩個女生中間夾著，剛走出幾步，就有一堵“墻”擋在她面前，
她抬頭一看，眨巴了一下眼睛，
“言祖同學？你有什么事嗎？”
“班長，我迷路了，飯堂怎么走？”
聽見的同學臉上都很精彩，
可馮穆穆卻驀地笑了，笑得發自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