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祖看天才劊子手的眼神中,江雨清冷酷地把脆皮敲碎,
“嗚——”
再把碎屑均勻地灑落在雪糕之上,忽然,她手上的動作一頓,帶上了少許顫音,
歐,歐美區(qū)?!
“別,別叫了!”
這個王八蛋在干嘛,她真的要忍不住笑出來了。
“呃...你輕點。”
就不。
江雨清嘴角微微翹起,
咔嚓!
發(fā)克!
言祖絕望地閉上眼睛,
筒啊,走好,
待會我再吃個最貴的雪糕,跟你葬在一起,也算是厚葬了。
“好了,放在急凍一會就能吃了。”
江雨清來到洗手臺清洗著滿手的殘屑,言祖默不作聲地拿走甜品碟,
用超能力將其覆蓋上一層隔菌膜,送進(jìn)冰柜里。
再次從臥室里出來之后,江雨清手上拿著語文書和自己的作業(yè)本。
“你先吃,還是先學(xué)?”
當(dāng)然是先吃了,言祖用行動做出選擇。
他手上捧著甜品碟,拿著挖勺,連帶著脆皮和底下的雪糕挖起一點,
是啊,你確實是比我聰明,這樣一來就能同時吃到五個雪糕了,
但我是不會原諒你對脆皮做的事!
江雨清無所謂地坐在沙發(fā)上,打開電視,播放起了,
哆啦A萌。
她隨便挑了一集,只是看了一眼開頭,她就想起來劇情大致是什么樣的了。
這一集說的是叮當(dāng)貓給大雄留下了一個會分裂的銅鑼燒,這個銅鑼燒每分鐘都會分裂一次,每次從一個分裂成兩個。
起初大雄不以為然,覺著不過是那么幾個,只要在吃飽之后就把最后一個吃掉就好。
可是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個樣子,等他吃飽之后,他就請親朋好友吃,但銅鑼燒總會在剩下最后一個的時候,戲劇性地出現(xiàn)所有人都再也吃不下的狀況。
最后銅鑼燒分裂徹底失控,將房子都撐爆了。
言祖一語不發(fā),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全神貫注。
但反觀,江雨清,她的眼神總是往言祖這邊飄,
少女似乎很想在言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可是卻無法從那反光的鏡片上看到除了叮當(dāng)貓以外的東西。
言祖挖冰激凌的動作從一開始的慢,逐漸加速逐漸猖狂,
他試著從每一個口味上面分開吃,也試著1+2,1+3,2+3等等不同的組合。
當(dāng)這集播放結(jié)束的時候,他恰好吃完。
他默默地站起來,走到江雨清的面前,輕輕蹲下,
“你,你要干什么?”
江雨清想要退后,可是坐在沙發(fā)上讓她無處可退,只能讓后背與棉彈的倚靠更加緊密。
她慌張地把布滿淤青的雙手背去身后,這下子更加無法抵抗了,只能口頭威脅,
“你不要動我,我警告你,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學(xué)校做過什么事情...”
“江老師!~”
言祖很難形容這是什么樣的一種體驗,
明明是很平價的,味道除了可以說是不會出錯以外沒有太多特色的冰激凌,經(jīng)過江雨清的手后就變了。
不是太酥脆的圓筒被碾碎成大小不規(guī)則的脆片平鋪在雪糕之上,重新進(jìn)入冰箱急凍內(nèi)之后硬度有所上升,
用挖勺能夠?qū)⒋嗥脱└馐冀K保持在一個完美的比例,滿口酥香,
而眾多口味的均勻分布,讓人可以隨意搭配口味,
讓言祖產(chǎn)生了一種,又能吃又能玩的感覺。
所有這些加在一起,就變得,
好好吃。
江雨清的狠話全都被堵在了喉嚨處,她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將臉貼近,伸手想要去觸及言祖的眼鏡。
小冰棍般雪白中帶著透亮的食指朝前輕送,濡粉的指甲軟肉在言祖的視線里慢慢放大。
當(dāng)江雨清的手指觸碰到鏡框下沿的時候,她像觸電一樣收回手,懷揣空虛和猶疑,對上言祖崇拜的眼神。
“明...明白了就快點學(xué),沒多少時間了。”
兩人對向坐在飯桌的位置,言祖看著江雨清的作業(yè)本,又翻了翻語文書。
咱倆這學(xué)的是同樣的東西嗎?
為什么我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
雖然問題都是那個問題,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相似點。
在言祖那,“我們是同一個班的?”眼神注視下,江雨清嘆了口氣。
“你自己先看看,不明白的地方再問我。”
言祖點了點頭,看了將近三十分鐘之后,
“江老師,我都不明白。”
“...”
江雨清有些頭痛,這個事情看起來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
昨天晚上,為了讓他能夠看明白,她已經(jīng)將每一句話是怎么得出來的思路都寫得清清楚楚了。
然而這也正是言祖不能理解的地方。
就拿《祝福》這篇課文的一個問題為例,
為什么說祥林嫂沒有春天?
江雨清寫的是,因為春天充滿希望,可祥林嫂的人生充滿了悲劇和坎坷,這里的悲劇指的是...
后面寫了約四五百字的解釋。
“所以,你認(rèn)為的沒有春天是什么?”
江雨清懷揣著巨大的決心問出這個問題,她決定要順著他的思路去講解。
言祖撓了撓頭,說道,
“因為她沒有打過斗地主,所以沒有春天...”
江雨清的嘴巴抽搐了兩下,隨后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yáng),慢慢地張開了嘴巴,露出了可愛整齊的白齒,
“呵呵呵,哈哈,嗚嗚。”
她捂住嘴巴,可是聲音還是不停地外溢。
再后來,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少女撇過頭,嘴唇都咬腫了,還沒緩過來。
煩死了煩死了!
這個騙子為什么總能說出這些稀奇古怪的話,
而且自己還會覺得很好笑。
她深呼吸幾下,回過頭來,道,
“你繼續(xù)說。”
“你想啊,人生怎么可能連一點希望和快樂都沒有呢?而且,這個世界在季節(jié)上所說的春天都是人為定義的,所以只要人想,什么時候都能被稱之為春天。所以從這兩點從邏輯上都講不通啊,”
江雨清愣住了,
人生總會有春天嗎?...
春天,能夠被自己定義?...
她從未如此想過,就像身體從未好轉(zhuǎn)過一樣。
她看向侃侃而談的言祖,慢慢模糊了雙眼。
“理論上來說啊,越是在谷底的時候,一點小小的事物就會激發(fā)出更大的喜悅...”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言祖身上散發(fā)著一種讓江雨清又親切又熟悉的感覺。
她湊過去,細(xì)碎的短發(fā)蹭在了言祖的脖子上。
“我累了,借我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