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汛是徹底結束了了，但是雪花還沒飄下來，河中還是無法行船，雖說到了夜間，初冬的夜晚，能讓黃河上結上一層薄薄的冰，但是這種情況，是絕對無法行船的，而且船也不能丟在河里不管。

稍有不慎，這層薄冰就能把船只的船艙給洞穿——或者因為結冰而被壓碎。

“東岸的戰火終于停了。”關勝周圍站著一圈副將，董平、宣贊、丁得孫、龔旺四人，都披著厚披風看著咆哮的河水，關勝捋了捋三尺長須道：“只是恐怕，范縣也丟了吧！”

“不過有巡檢妙計，恐怕此役必定能一舉擊潰梁山賊寇！”丑郡馬宣贊在旁說了聲，前些天，他的連珠箭可是立功了，此時他正是興致高的時候呢！

“也不一定，梁山賊寇，無論是王倫還是許貫忠還是朱武，都是陰險狡詐之輩，萬一他也有什么后手，那也不好說。”關勝不想輕視敵人，秦明他也是知道的，之所以能大敗受俘，還不是因為大意輕敵？

“也罷，管他什么招數，我自有萬全之策！”跟他先祖一樣是個大紅臉的關勝一甩鸚哥綠的戰袍，信心百倍的說了聲。

就在關勝他們商量的時候，黃河對岸，也有人在看著他們。是王倫帶著朱武、秦明、魯智深、楊志、徐寧、史進、韓韜、彭玘、呂方、郭盛還有水軍頭領二張三阮二童在那邊。

關勝統領四萬大軍就在對岸，再過小半個月，黃河就要徹底凍住了。這個消息把王倫從須城的安樂窩里趕了出來，這也讓原本擔心王倫會讓家中小妾消磨的沒了斗志的許貫忠長吁了一口氣。

“官軍可曾強渡過？”

“前些天秋汛剛小了一點的時候，官軍強渡著來著，是張順兄弟帶著天一廂水鬼營下去把他們的船底都鑿穿了，官軍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了。”水軍頭領李俊不在，這里管事的，是立地太歲阮小二。

“可曾有傷亡？”

張順有些得意的走上前來說：“托哥哥的福，官軍當時船一漏了早都嚇壞了，雖然有弩箭還擊，可是慌亂中射出來的箭，進了水就沒什么力道了，傷不了人；倒是那個鍋底臉的丑惡漢子一手連珠箭端的是了得，折了十來個兄弟。”

張順說折了十幾個，這讓王倫肉疼的不行，天一廂水鬼營里面的，可都是類似于后世的蛙人似地水下好手，雖然不至于跟張順似地，能在水下潛伏那么久，但是他們人手幾支王倫弄出來的蘆管，要想渡河而不讓人發現倒也是輕而易舉，這可是他為了將來渡河進攻準備的人才啊！

照理說，一指揮，也就是一營，應該有五百人，但是水鬼營，至于區區三百多人而已。

“霹靂軍的財車、重弩也都安頓好了吧？”沒多久官軍就要從河面上過來了，河防已經成了重中之重。

“從黃河拐彎的地方，一直到北面的竹口鎮，上百里的黃河沿岸，每隔里許，都有一架配重式七梢財，一架八牛弩。”朱武說了聲。

黃河在濮州拐彎的地方，水流湍急，結冰不容易，而且距離較遠，一直到了范縣這，水勢才稍微舒緩，官軍要渡河，只能從這一段。只是因為不知道確切地點，所以臨時只能這么布防了。

而且上百架七梢財、上百架八牛弩，這也是霹靂軍能做大的最大限度了，這還是加上繳獲的范縣、鄆城、壽張、陽谷、須城四縣一府的軍器院才弄來這么多，否則根本沒辦法在這么長的防線上布滿這么多沉重的器械。

“能不能重點防御幾個地方？我是說，官軍可能渡河的地方？”王倫皺著眉頭，這防線也太稀疏了，隔了一里多地，才安排一架財車和八牛弩，這根本不會有什么大用處，雖然經王倫改造，這兩樣東西準頭都有提升，但是這兩樣東西還是集中使用才有大用，這么個密集程度，根本不足以對官軍造成大規模的殺傷。

朱武搖了搖頭，往南一指，接著往北一指道：“寨主哥哥，這幾乎不可能。從范縣南端到北面的陽谷縣安樂鎮距離不下百里。到了寒冬臘月，黃河一旦徹底冰封，官軍從哪都能渡河，這么一來，想要重點防范一些地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了。當然根據河對岸軍隊密集程度，倒是大約可以估計一下，故而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財車和八牛弩的密度，是其他地方的兩倍還多。”

王倫想想，自己重點防范的計劃的確是不太可能，現在黃河是天險，但是用不了多久，這天塹就會變成通途，任由官軍來往了，處處都布下重兵不可能，重點防范個別地方也不可能。

而且，王倫心中閃過一絲不祥，《水滸傳》里的關勝，可是用過疑兵之計的！想到這，王倫有些坐不住了，拍了一下腦門問朱武：“朱軍師，防線上，范縣渡口算是重點防范了，可是其他地方呢？有沒有預計過官軍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朱武皺眉，猛然想起之前方十三是怎么丟了昌化、于潛二縣的，還不是韓世忠出其不意，翻越百丈山打了方十三一個措手不及？于是他思忖了一番道：“哥哥的意思，對岸的官軍是在做疑兵之計，故意讓我們的注意力放在這里？”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朱武苦笑了一聲：“漫說現在只是猜測官軍會是疑兵之計，就算是知道官軍的真實意圖，也不好防范啊！百里的防線，怎么去防守呢？官軍留下大隊在這里疑惑我們，可是其余的地方，無論是哪里，他們都有可能渡河！而且此地也不可不防，萬一他們不是疑兵呢？”

想必關勝也是這么考慮的，他要是在這布下疑兵，你要是識破了，也無處可重點防守——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王倫一旦把此處的大軍調往別處，嘿嘿，那這疑兵就還真不是疑兵了！不過你要是沒有識破，那更好了，那支奇兵自可以從想不到的地方鉆出來，就像是韓世忠那樣，打王倫的一個空子，到時候，王倫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這關勝，倒是個帥才啊！”王倫感嘆了一聲，如此之人，怎么會放過？就算不能為我所用，也得殺了以除大患！“傳令下去，防線按兵不動，范縣由我帶朱武、晁蓋、石寶、韓韜、彭玘、宋萬、杜遷帶游亦軍防范，竹口、安定、子路墳三鎮由林沖、郝思文、解珍、解寶、鄧飛帶踏白軍防范，陽谷縣安樂鎮由魯智深、武松、楊春、陳達、穆弘、穆春帶催鋒軍駐守。但有官軍動向，狼煙報警！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