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尊歷十八萬九千六百零八年,人間界大荒洲有赤星落于西南。
………
“阿公,你說大叔何時能醒?”耳畔傳來一個清脆歡快的聲音。
“快了吧!”回話的聽聲音,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這娃子本身沒有傷勢在身,也就有些虛弱,養養也就好了。”
“哦。”少女回答一聲,而后低聲說道:“大叔,希望你?早點醒過來,不然一個人沉睡,好可憐的。”
周奉慶現在的狀態很古怪,意識極為清醒,但就是控制不了自身的軀殼。
就好似神魂和肉體不相匹配,始終落不到實處。
但他能夠確認,這的確是自己的軀殼,而非所謂的奪舍,亦或是輪回重生之類的。
好的方面是,隨著時間流逝,他能夠感知到,自身的靈魂和軀殼正在快速融洽。
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能控制肉身軀殼。
肉身如舟,神魂似舵手,此刻便是舵手在熟悉駕舟的過程。
他的疑問很多,可也得待神魂完全落于軀殼蘇醒過來后,方能去探索疑問。
神魂意識的清醒,讓他能夠感知到外面的情形,只是暫時動用不了神識罷了。
這幾日的生活極為規律,每日那老者會來檢查一番他的身體,看來通曉一些岐黃。
倒是小姑娘時常來床前,嘰嘰喳喳的訴說一些事情。
比如山外的桃花開了。
又如香椿樹嫩葉多了起來,用來炒蛋,味道極美。
她好像一直很快樂,倒是排除了周奉慶的寂寞,畢竟他現在的狀態也不用睡覺,神魂一直處于清醒狀態。
數日時間過去,神魂和軀殼已經開始融洽,神識能夠開始調動,暫時只能感知自身軀體范圍。
調動神識,內視自身。
一圈下來,有失有得。
金丹已經破碎,修為自金丹一階已然跌到了練氣三階。
連跌三個大境界,若是尋常修士只怕道心已崩,可于他而言,這算不得什么,大不了耗費時間重修回去就是。
況且他能模糊的感知到,天地規則已變,此處不知是何緣故,竟不是末法時代。
天地之間濃郁的靈氣,在不停的鉆入體內,滋養自身。
似乎是換了一方天地。
于他而言,暫且是一樁好事。
本命飛劍也還存于枯竭的氣府,只是劍身暗淡,劍氣潰散,須得耗費時間溫養回來。
不過,能夠活下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當初燃燼金丹于本命飛劍遣送十萬亡魂歸鄉,他是做好了身死道消的打算的。
又過去數日,已經能感知到肉身軀體同神魂融合,只差一步了。
只怕再有一兩日,他便能夠操縱軀殼下床了。
今日不知為何,老者并未來為他檢查身體。
小姑娘靈兒走了進來,她的名字還是周奉慶聽老者如此喚她才知。
“唉!”靈兒今日沒了往日的活潑和開心:“大叔,阿公受傷了,今日不能來為你檢查身體了。”
他有些擔憂,畢竟兩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卻也只能靜靜聽著。
“要是靈兒能修神就好了。”小姑娘期待的說道:“要是成為天神戰士的話,部族祭祀妖獸就不用愁了。”
………
不知過了多久,靈兒拍了拍手后說道:“大叔,和你傾訴一番,我覺得好多了,明日再來看你。”
周奉慶哭笑不得,這小丫頭是把自己當作了訴苦對象。
夜已深,天穹之上明月升起,有稀薄的月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
這一刻,他總算感覺到自己對肉身的掌控,掙扎著坐起來。
雖耗費了極大的力氣,可終歸是坐了起來。
現下的狀態有些類似神魂受到重創的感覺,神魂雖能掌控肉身,可還不穩固,連站起都做不到。
更不用說開始修行。
得復本真,尚需時日。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天外有兩輪明月懸掛。
此時他大抵明了,只怕已經不在原本世界了。
難怪夜間太陰之力如此濃郁!原是有兩輪甚至更多明月懸掛于穹頂。
次日一早,靈兒按時來到房中探看,瞧著做在床上的男子,有些難以置信。
“呀,大叔,你醒過來了啊。”小丫頭驚呼道。
抬眼看去,就見一個大概十三四歲的少女,明眸皓齒,妍麗俏然,身著紫色異族服飾,吃驚的站在那里。
周奉慶正欲開口詢問一些此間情況,卻發現眼下的自己只能吐出簡單的字符,索性也就不開口了。
待過些日子能夠完全說話再說也不遲,作為修行者,閉關修行數十載不開口言說,都是常事,何況就這幾日。
“大叔你是誰?你為何會來到我們部族?………”小丫頭嘰嘰喳喳的一連問出數個問題。
良久之后,靈兒方才反應過來,似乎他從未開口。
“大叔,你不會是啞巴吧!”
說完,不待他有所反應,便朝著外面跑去:“我去找阿公來,他醫術可高了,說不定能治好你……”
聲音逐漸飄遠,見狀,他只得搖搖頭。
不久之后,少女的聲音傳來:“阿公,您快點,大叔都啞了。”
二人走進屋中。
卻見老者須發皆白,但精神極為矍鑠,略微一感知,血氣也很是旺盛。
只是右手似是受傷極重,用細布掛在脖頸上。
“娃子,把手伸出來,待老夫幫你瞧一瞧身體狀況。”老者走到床前木凳坐下。
即便知曉自身狀況,周奉慶還是聽話的伸出手來。
良久之后,老者收手開口道:“遠比我想象的要恢復的快,靜養一段時日,應當就能下床行走了。”
“多………謝!”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
阿公還未說話,小丫頭靈兒便立馬上前,驚呼:“呀,大叔,原來你不是啞巴,會說話呀!”
“你這丫頭!”阿公連忙將她一把拉過來,轉頭對著他道:“娃子,請勿見怪,這丫頭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無…無妨!”周奉慶擺擺手,接著說道:“還…未…請教……姓名?”
雖不太連貫,道吐字清晰。
“桑羊佑,孩子們都叫我阿公。”老者笑著說道:“若是娃子你不介意,也可如此喚我。”
“好!”
桑羊阿公也明白,眼前的青年只怕是嗓子也受到了重創,便道:“你眼下不宜多說話,好好養著,即便有些疑問,也待身體好轉再說。”
“聽…聽……您的!”
“你好好養傷,我和靈兒就先行離開了。”說完,不等小丫頭有所反應,就拽著她離去了。
………
屋外,靈兒好奇的詢問道:“阿公,你說大叔是從哪里來的?他不會是天上星君降世吧?”
“你自己去問他唄!”桑羊阿公說完,便想起哪一日的事兒。
哪一日,他正在為部族接下來的狩獵行動占卜吉兇,可卻瞧見天外有赤星落于大荒之中。
恰好那一卦又是大吉,他便追尋赤星隕落而去。
最終在哪里發現了那個青衫年輕人。
至于是人,是神,還是妖魔,都是未知之數。
但現在看來,他應當是人族。
如此,也就放心了。
屋中,周奉慶艱難的盤膝坐定,嘗試練氣修行。
可惜因為神魂還是不穩固,終究難以入定。
不能主動修行,僅是憑靠肉身主動納取靈力滋養,速度實在太難。
可目下他也別無他法。
既然重來一次,也該考慮一番是否要改修功法。
當初入得宗門,挑選功法之時迫不得已,因為天地大變,靈氣枯竭的緣故,流傳下來的一些上古功法,已變的不再適合修行。
最終也就只選擇了一門量大管飽的功法《登仙練氣術》,現在這方世界卻也不同了。
雖還不能修行,也能感知到,天地靈氣極為濃郁,那些留存的上古功法只怕亦能修行。
改修功法就得散功重修,也就是還剩下的練氣三階境界,就得徹底舍棄。
“既是重來一次,就不該在沉湎于過去。”周奉慶作出了決定,廢棄眼下的盡皆,改修功法。
當年外出游歷之時,自己恰好在一處廢棄秘境中獲取了一門玄異的上古功法《道一內景圖》。
若能入門,倒是最為合適的功法了。
承載功法的器具雖已損毀,可功法早已纂刻在識海深處。
若是傷勢痊愈,便能開始修行。
時光如流水,又是三日時間匆匆而過。
這期間桑羊阿公和小丫頭靈兒面上都帶著憂愁之色,作為一個外來之人,他也不好詢問。
偶爾之間聽靈兒提及幾句,似乎和所謂的祭神大典有關。
神道乎?
作為金丹大修,他還在華夏的時候,自然也知曉一些秘辛,上古之前是有諸天神佛存在的。
中古之時,神明似乎開始絕跡,以至于到了近古時代,天地之間的神明徹底消失,只留下了一些曾經的古跡,昭示著祂們的存在。
來到這方世界之后,能夠明顯的感知到,練氣仙道不存,這天地之間的顯道似乎是另外一條道路。
大抵應該就是神道了。
周奉慶皺眉,若真是神道主宰天下的,那還真是麻煩了。
雖沒有接觸過,但根據華夏大地留存下來的遺跡,神道等階森嚴,秩序嚴明。
大抵有些類似于華夏覆滅的封建王朝。
凡人妄圖成神,難如登天。
不!
就是一條登天之路。
不過,現在思慮,則有些想當然了。
還是得了解一番,才能作出定論來。
說不得,此世神道,不同于后世之神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