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種情況，那牛妖本就沒有實體?！?

“沒有實體？這是什么意思？”

易陽千一臉茫然，晏陽水卻是淡淡一笑，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悠揚的聲音，如同溪水潺潺流淌。

“就拿花精來說吧，它們就沒有實體形態，僅僅是由純凈的能量凝聚而成。”

易陽千思索片刻，進一步追問道。

“花精？那照妖鏡應該能夠發現它們吧？”

晏陽水點了點頭：“一般而言，普通的花精自然無法逃脫照妖鏡的探查。不過，一旦花精沾染了神性……”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深邃，“那就另當別論了。”

“神性？你是指野神嗎？”何以求立刻抓住了晏陽水的弦外之音。

神靈分為很多種，有天生地養、尊貴無比的先天神靈；也有后天成就的，這類神靈占據多數，被稱之為后天神靈。

而在后天神靈中，又有神庭冊封的、道門大神通者敕封的，以及鄉間偶然得到信仰之力，機緣巧合下成為神靈的。

最后這一種，就是野神，它們往往不被正視，又沒有受過系統的學習，甚至有時比邪魔還要邪惡，掠奪信仰之力，以鮮血為食，為非作歹。

“不錯，就是野神，那牛妖能瞞過照妖鏡的探查，多半是因為有神性的庇佑。”晏陽水點點頭，確認了何以求的猜測。

“如此說來，那牛妖莫非是五通神不成？”

何以求突然想起《聊齋志異》中記載的“五通神”，又稱“五郎神”，是多種動植物精怪的泛稱，他們或顯鼠、豬、猴、牛等形，或幻化為人形淫亂女子，既可即時禍福于人，亦能預測吉兇，集散錢財，因專事奸惡，又稱“五猖神”。

易陽千聞言，頓時愁眉苦臉地撓了撓頭。

“如果真的是五通神在作祟，那我們該如何找出它的庇護之所呢？”

神靈在凝聚神體之前，雖然可以不需要實體，但必須要有一個庇護之所，也就是命匣，可以是任何的物品。但為了讓信徒祭拜，收取信仰之力，一般都是畫像，或者雕像之類的。

問題在于，別看這壽城不大，但人口也有數萬戶之多。

想要從這么多戶人家里找到牛妖的命匣，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也不怪易陽千會發愁。

何以求也陷入沉思，突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頭來。

“我們剛到時，那牛妖曾說它殺人是因為那戶人家和它作對。我們或許可以從這個方向查起，說不定能找到一些線索。”

易陽千一聽，也立刻回想起來。

“對對對，經你這么一提，我也有了印象。牛妖的話里確實是透露出與那家人有深厚的仇怨。”

“既然如此?！标剃査酒鹕恚砬閳远ā?

“我這就去通知衙門，讓他們立即展開調查。作為白霧觀在壽城的分觀觀主，我不能坐視牛妖在壽城肆意妄為，否則我不好向門派交代。”

說完，晏陽水大步朝外走去。

“接著！”何以求將剛煉制好的儲物指環扔給易陽千，隨后也起身朝外走，“我去休息了，有消息記得通知我。”

易陽千一把接住儲物指環，愛不釋手地在手中把玩，頭也沒抬地回應道：“放心，你去休息吧，這里有我?！?

……………………

晏陽水的辦事效率極高，天色還未放亮，便已傳來消息。

大堂中，幾人重新落座，只是這一回，多了一個滿臉黝黑的粗糙漢子，從服飾上來判斷，應該是個衙役。

“這是申屠連，申捕頭。”晏陽水介紹道。

申屠連不敢托大，趕忙起身見禮。

“申屠連見過諸位仙人！”

易陽千揮了揮手，催促道：“不必客氣，申捕頭，你倒是說說看，有何發現？”

“是這樣的。”申屠連點了點頭，開始述說：“出事的任家在我們壽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生意涉及范圍很廣，可謂是家財萬貫。家主任高格任老爺為人善良，樂善好施，樹敵不多，若說仇怨嘛……”

說到這里，申屠連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說了下去。

“只能是與商會‘春風堂’會長選舉有關，據我們多方打探，上一任李會長突然暴斃后，這任老爺就和陸家的陸老爺起了爭執，很多人都曾親眼看到，兩人吵得面紅耳赤，就在前一天，陸老爺更是放下狠話要讓任老爺走著瞧……”

何以求聽著，心中逐漸升起了不安的預感，他直接打斷申屠連的話。

“等等，你口中的陸家是哪個陸家？”

“就是住在西城楊柳巷的陸向明陸老爺，他們一家是半年前才搬來壽城的，因為根基比較淺，自然是爭不過任老爺……”

申屠連一五一十的說道，根本沒注意到何以求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

“果然是陸從雪的父親嗎？”何以求心中一陣苦澀，聯想到陸家僅用半年就驟然崛起，富甲一方，哪里還不明白，陸向明多半是祭拜了“五通神”。

這時又想起陸鴻風母子之間的對話，何以求基本已經可以肯定，此時的陸向明多半已經不是原來的陸向明，而是換成了“五通神”。

“何道兄，你沒事吧？”易陽千看向何以求，語氣里充滿了擔憂。

他可是知道，何以求是尋著陸家的蹤跡才來的壽城，又傳授陸鴻風修行道法，即使是傻子，也能猜到，何求和陸家之間，必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我沒事！”何以求搖搖頭，望著晏陽水，懇求道：“晏道友，陸家之事，還請不要將陸鴻風和他母親牽扯進來，這兩個人，終究是清白之人?！?

“這是當然?！标剃査疀]有絲毫猶豫，一口應了下來。

先不說陸鴻風母子有沒有卷入其中，就算是卷入其中，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看在何以求的面子上，他也會網開一面。

易陽千也在一旁插話道：“何道兄不必擔心！我們白霧觀行事一向公正。若是這對母子真的和此事無關，我等絕不會動他們分毫的。再說，這件事也還未確定就是陸老爺所為，說不定另有其人呢?！?

何以求給二人這么一說，才放下心來，點頭道：“恩，那就好?！闭f罷，他又陷入沉思之中，不再言語。

“那么……”晏陽水站了起來，吩咐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定在辰時行動，我也正好需要準備一下?！?

眾人自然沒有異議，紛紛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