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你不能殺我！我師尊她不會放過你的！”

“師尊？”

沈衡眼神狠戾，對門下弟子補充道，“扔下去前，把他舌頭割了，省得胡言亂語。我可不記得阿姜有這樣的徒弟。”

“……”

葉沉身體顫抖面如死灰，他后悔了，不應該喝了二兩黃湯，一時得意夸夸其談，應該自己悄悄去找。

自那日被姜灼云所救，葉沉下山去城鎮找幫手，他修為停滯不前，一直沒有辟谷，手中沒有半枚靈石，腹中饑餓難忍。

掠道宗的弟子認出來他，看在姜灼云面子上請他吃飯。

葉沉性子并不謹慎，被人一套就套出所有，還大言不慚地說姜灼云最心疼他，等他找到師尊，必定回報他們。

那些人不信，葉沉沒忍住拿出來了那塊裙子碎布，洋洋得意地夸夸其談。

姜灼云為救他，一出招就是成名絕技，拂雪劍法。

他沒注意，那兩名掠道宗弟子的眼神略變，沒多久這消息就不翼而飛，傳遍了修真界。

本不覺得有什么，天下人都找姜灼云，對他來說反倒是件好事，那些外人和他這個徒弟怎么能比！

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沈衡反應會這么大。

他明明記得姜灼云和沈衡關系一般，見面斗嘴掐架，連泛泛之交都不如，怎么對這事如此上心，一怒之下還要殺他。

是了，肯定是想獨吞！

沈衡……他若不死，必報此仇！

兩名修士弟子去捉葉沉，葉沉回過神恐慌的胡亂掙扎，目呲欲裂的掙脫來捆他的修士，為求活命，連臉面都不顧了，雙腿亂蹬，鼻涕眼淚流了一臉，難看至極。

沈衡連瞥都沒瞥他，吩咐弟子如何防守布陣，確保一只鳥雀都飛不出去。

獸宗的兩個弟子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硬著頭皮上前，“沈仙師，這是我獸宗的地盤。”

獸宗對被掃蕩無數次的秘境不太在意，也未安排太多人手看管。

再不在意，也是他獸宗的地盤，沈衡一個外門，拿這里當自己家似的仗義，全然把他們獸宗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沈衡點下頭，隨意指了名弟子，“去，問獸宗宗主，秘境多少靈石，我買了。以后這里就是沈家的地方。”

獸宗弟子面露難色，忍著怒不敢發作，“……這，這要與我宗主商議。”

“那些雜事以后再談，你們兩個，把秘境打開。”

“沈仙師，秘境要半個月之后方能再開，恕難從命……”

秘境有專門的開啟法咒，宗門對外都宣稱有固定日子才可開啟，這種事瞞得了散修，瞞不了同是宗門之主的沈衡。

沈衡手臂金絲雙鈴鐲響動，他眼角邪挑，睥睨那名弟子，語氣冰冷刺骨。

“不要讓我說第三次，打開。”

*

姜灼云打了個噴嚏，她搓搓胳膊，挨身邊的辛星河更緊了些。

天下秘境數量多如繁星，其內部與外面環境差別很大，九十月的涼爽天氣，到了秘境里，滿眼翠綠之色，漫天飄著雪粒子。

夏季和冬季兩個難以相融的季節，完美融合在秘境，秘境里是崎嶇難行的山群，一些在外很難見到的奇獸靈怪，秘境里成群的出現。

姜灼云目送一群拳頭大小的小綿羊，雪團似的慢悠悠走過，左手捂住口鼻哈了口氣。

秘境冷得要死，長出來的草抗凍的姜灼云嘆為觀止。

和姜灼云他們一起進來的修士們已不見蹤影，多半是被秘境分開，姜灼云慶幸她和辛星河牽手進來，不然也逃不過被分開的下場。

辛星河依舊牽著她，溫度從掌心染進姜灼云身體里，姜灼云想松開手在芥子袋里找兩件厚衣服披上，無奈辛星河牽得緊，她根本掙脫不開。

“你先松手，我找衣服。”姜灼云無奈道。

雪粒砸在臉上身上不疼，冷意透過皮膚沁入四肢百骸，姜灼云手都快被凍得沒有知覺。

沒過腳面的嫩草被鋪了一層白霜，周圍看不到活物，寂靜到能聽到雪粒順著衣服滾落的細微聲響。

辛星河停下腳步松開手，側目看她，忽然道，“剛才看到沈師叔了。”

姜灼云掏出兩件披風，聞言沒拿穩，差點掉在地上，辛星河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抖開一件繡桂花錦白的厚實披風，動作溫柔地幫姜灼云披上。

“前幾日我們還見過，你對他態度如常，怎么今日這般慌亂。”

辛星河抬手撫過姜灼云凍的微微發紅的臉，幫她把腮邊碎發掖至耳后，笑意不達眼底。

姜灼云一時啞然。

她要說什么，昔日好友發現上當被涮，怒氣值加滿過來錘她，她不跑難道任錘？

坦白和辛星河說了，依他的性情，這秘境大概率會成為姜灼云尸體保鮮的好地方。

姜灼云張了張嘴，重重地嘆口氣，滿眼無辜地抬頭，反問道：“他難道不是來捉你的？”

“上次利鋒門時，他帶你回去，我記得你說過，落云山內一切事物都由沈衡做主。你擔著山主的名，實際沒有實權，所以才逃出來。”

姜灼云頓了頓，“沈衡這次捉你回去，你怕是沒有出來的機會了。一個修為喪失大半的山主，在那種老謀深算的人手中，怕討不了好處。我一時情急才會推你進來，你現在這副口氣質問我，實話說，我很不高興。”

她說完，也不等辛星河開口解釋，撞開擋在她面前的辛星河，像只炸毛麻雀，氣鼓鼓地往前走，腳步逐漸加快，從走變跑。

“我沒有別的意思。”

辛星河語氣不怎么慌，追上姜灼云，跟在她身后。

路面濕滑，辛星河不敢追的太緊太急，怕姜灼云跑太快摔了，跟在后面護著她。

姜灼云這場受冤枉的戲還沒演盡興，身形矯健滑溜的像條小銀魚，加上辛星河放水，她從辛星河手里一次又一次溜走。

本想嗚嗚哭兩聲應付一下，但好久沒這么快活的跑過，姜灼云哭不出來，嘴角翹的老高。

她回頭瞟見辛星河游刃有余，閑庭漫步微張雙臂等她的模樣，更不想哭了，反而升起一種被辛星河小瞧的憋屈感。

扭過頭，姜灼云加快腳步，打算一口氣甩掉他。

兩人你追我趕，跑了不知多遠，姜灼云聽見不遠處，傳來打斗咒罵聲，逐漸放緩速度。

少年人跑得鼻尖通紅，口鼻前一團朦朧白氣，意猶未盡的歪頭問她，“玩夠了？”

他根本沒信，陪姜灼云跑幾步暖暖身體，姜灼云回身捂住他的嘴，鬼鬼祟祟地做了個“噓”的手勢。

熱氣呼在姜灼云掌心，姜灼云見他眼睫蝶翼似的顫了顫，乖巧點頭，方放下手轉身繼續偷看。

辛星河半彎下腰，順著姜灼云的視線望過去，低聲道：“在看什么？”

“是齊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