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凡靈的感情嗎？”

晶瑩淚滴在如霜雪般寒冷蒼白的面上劃出痕跡。

墜落，被少女捧在手心。

看不清具體樣貌，只見少女囁嚅著。

“以此為葬，千萬年后歸來吧。”

蘇全恍惚見到了漆黑之中的燃燒的焰火。

而后急速下墜。

……

湖底，赤色的龐然大物睜開了眸。

搖曳幽暗火光。

那是……夢嗎？

他這個層次的生靈怎么可能還會做夢？

夢境是靈魂的延續(xù)，但洪境生靈牢牢將靈魂鎖固身軀，怎么可能還會生出夢境？

他回憶著夢境，只有那么殘缺模糊的小段。

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被遺忘了，還是他只見到了那剎那之間的場景。

少女，應當是那日的幽魂死神。

赤蛟揣測。

于千萬年后再歸來……

那位贈與他死之權(quán)柄的古老神祗？

赤色扭曲，拱起的身子像是島嶼浮現(xiàn)水面。

“赤明大人?！?

槐弦呼喚著。

“何事？”

蛟龍游弋，伴著赤紅的魚群起舞。

如矢破開水面騰空，俯視群山大霧。

那雙眸子中是濃得化不開的威嚴冷漠，也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

恍惚漠視著整個世界。

但如霜的神情急速退卻，打了個呵欠，變得鮮活靈動。

“有人類在您沉睡期間找上門來?！?

槐弦恭敬稟告。

“我睡了多久？”

“十個晝夜?！?

赤蛟頜首，注意到方才槐弦所言。

眉頭挑起，居然還有人有膽子闖入赤源山嗎？

“并非挑釁，而是呈遞消息。”

蒼老樹面帶著疑慮，但最終還是和盤托出。

“自稱曦光，是崔破曉他的人。”

“崔破曉的人？他說了什么？”

槐弦的枝椏探出，呈遞一物。

橢圓近乎三角形制的，暗沉土色鱗片。

有些粗粒的表面帶著凹凸的點。

如此的不起眼，像是有人拿泥巴捏出來的拙劣陶土。

“他說這是進獻給您的物品，一切由您?！?

半垂的眼瞼陡然拉開，其中燃燒的鎏金極為刺眼。

赤蛟從中感受到的是，龍威！

真真切切的，比之蛟龍更甚的龍威。

帶著與最初之龍相似的氣息。

如巖漿滾動的臂膀陡然探出，龐然的靈灌注。

自身龍威不自覺的激蕩，壓得諸多浸湖生靈被摁入水中。

燃燒。

這鱗甲在火焰之中燃燒，而后升騰起虛幻朦朧的霧氣。

更為準確的說，它更像是白煙。

與彌漫大山的霧氣截然不同，醞釀著空中樓閣變幻莫測。

如海市蜃樓，使人不禁沉溺其中。

“蜃龍?！?

赤色的蛟龍吐聲。

化霧成形，迷惑心智，這是在神話之中記載的蜃龍的神通。

“是從裂隙之中得來的。”

他肯定，因為現(xiàn)世只有蛟龍尚存。

也因為，這鱗片在指引，或許是赤蛟本身的龍威喚醒了這沉寂不知歲月的鱗甲。

讓其指明方向。

“要離開嗎？”

“需要走一趟。”

蜃龍毫無疑問是向著最初之龍的血脈進化，或許能夠解答一些疑惑。

“若是有算計？”

槐弦有些焦急，崔破曉給他的觀感太差了。

毒蛇絕不會畏懼強大，只會想著何時能夠伺機突襲。

借助裂隙算計一位王者，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那就殺了?！?

赤色的蛟龍騰空，留下威嚴的聲回蕩群山之間。

若有異常，徑直誅殺即可。

他有這個信心，也有這個實力。

無論崔破曉究竟率領(lǐng)著所謂的曦光藏在何處，只要王者想。

他就再無藏身之處。

絕無例外！

而且那家伙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很是會權(quán)衡利弊的。

赤色蛟龍遨游于空，駕馭狂風切割云海，支離破碎。

讓所有生靈都望見了赤色身影沖散云層，尤其是那燃火的臂膀，極為引人注目。

在蒼穹劃過流火。

天地在復蘇，重現(xiàn)逝去的繁榮，山岳越發(fā)的巍峨龐然。

陸地像是曾經(jīng)被折疊的毯子，現(xiàn)在在緩慢的鋪開。

赤蛟瞥見了城墻，炎夏官方已經(jīng)完全放棄了農(nóng)村的地域。

以城市為據(jù)點筑起城墻，超凡巡視其上。

在城墻之外的地方，很少見到人類活動的影子。

玩家驚慌失措的望著赤影威嚴不可敵。

古老的城墻之上升起陣法，庇護人民。

上一次的獸潮讓幸存的玩家有些杯弓蛇影。

他們是認識這身影的。

甚至整個炎夏都極為熟悉這蛟龍，還包括了其余四位王者。

只因那一紙紅頭文件。

若遇王者，即刻投降。

但赤色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掠過，甚至連目光都未曾投射。

……

“首領(lǐng)，就這樣送給那蛟龍，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有人影躬身，向著翹腳輕佻的崔破曉疑惑。

死了這么多人換來的東西，就這么簡單的送給一位王者？

他承認，與王者和善相處確實是必要的條件。

但真的值得嗎？他們可是異類！

“阿良，誰讓你來問的？”

崔破曉輕笑，滿是玩味。

這么快就有人敢于挑釁了?。?

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組織想要擴大，就必須招攬玩家。

但他們向來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只是，這些跳梁小丑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他對內(nèi)，可向來只奉行重拳出擊。

“是在下自己的疑惑。”

躬身的人影顫抖，大滴大滴的冷汗墜落地板，摔得粉碎。

有可怖的威嚴壓在了脊背，甚至要將其折斷。

“行吧，那就當作是你自己的疑惑吧?！?

崔破曉無謂的笑笑，倒回了自己的座椅。

“我們拿來無用，不如送給山神，他也是龍屬的?！?

“那那些兄弟？”

男人艱難的喘息。

“兄弟？不過是些不聽話的人而已。”

崔破曉玩弄著手中銀幣，不禁想著。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家族那一套有時候真的很管用。

至少沒人敢對他的決議生出異議。

“下去吧，我看好你哦，阿良。”

“是?！?

男人退下，有人提著靈茶而入。

“少主在想著什么？”

“崔老啊，我在想著，到底要不要恢復家族那一套的馴化?！?

崔破曉淡然笑著。

卻讓老人絲毫不感覺意外。

少主從來是個利己主義者，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之所以脫離家族，還順帶踩上一腳。

不過是因為家族的族老門傾吞了他的利益。

加之浪潮降至，明智的跳離了名為家族的古老戰(zhàn)船。

“有利可圖，自然可做。”

他沉聲。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繁榮中，帶他們脫離沉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