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鑄的蛟龍們似乎找到了歸宿。

它們靠近這葬棺，神異的生機傾吐，像是一味藥引。

引領著整個星海為葬棺注入生機。

赤蛇攪動星海浪花，游弋至葬棺之前。

打量著被葬入其中的人兒。

是位妙齡少女。

青絲三千，卻在內里染盡白霜，根根晶瑩。

丹眉鳳眼勾勒出絕美，清輝如月，霞姿月韻。

而后，她睜開了眼眸。

俏皮靈動的瞳，注視著俯視她打量的赤色大蛇，蕩漾著化不開的喜意。

沒有感受到惡意。

蘇全甚至感受到了發自本能的親近。

于是鱗甲舒緩，蕩漾星海之中。

少女的唇微微顫動，似乎說著什么。

隔著水晶棺槨，

而后她推開了葬棺，跪坐其中。

赤蛇呼吸就像是風，吹開了鋪散于地的發。

有些飄入了星海。

“赤明大人。”

清脆的聲吐出，帶著如同來自太古歲月的沉重。

卻讓蘇全有些郁悶，這些家伙怎么都認識他？

卻又從來不肯吐露奧秘。

“月侍，喚我月侍就好。”

少女輕聲，似乎看出了赤蛇的沉默，她主動介紹道。

“這里是哪里？”

赤蛇喉嚨滾動著雷霆。

“這里是月宮，也是瑤池，真正的瑤池哦。”

瑤池，傳說中西王母的居所。

只是為何，是一位毫無修為的少女被葬于此地？

赤蛇滿是疑惑。

這位熟悉他的少女，就像是一位剛剛降生的嬰兒一般孱弱。

即使有著整個瑤池的生機維系，仍舊改變不了她弱小的事實。

“你，為何知曉我名？”

“我知曉的不多，您來得太早了。

至于這個問題，恕我不能回答。”

“那換一個。”

赤蛇毫無意外，對于身份的問題，他遲早會追尋到答案的。

“你來自哪一紀元。”

“紀元？”

少女低眉思索這個詞匯。

“應當是最初也最為強盛的紀元。

每一個時代都會被祂埋葬抹去，但只有我們，能以神話傳說流傳于世。

赤蛇大人也發現了吧，進化，不過是在向著神話中的生靈們靠攏。

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即便是清輝少女，眉眼之中也隱隱浮現了傲氣。

但旋即被落寞取代。

也是他們，沒能守住這個世界，讓它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輪回毀滅。

但好在這一次，赤明大人蘇醒了。

“游戲到底是什么，讓你們也被埋葬。”

“不知道哦。”

月侍嫣然一笑，也斷絕了赤蛇繼續問詢的理由。

涉及這等隱秘的，她不能告知于赤蛇。

是不能，不是不可。

因為即便是諸神送她沉睡，也是需要代價的啊。

“陸吾死了，對嗎？”

她問出自己的疑惑，但透過那眼中如潮水的哀傷。

赤蛇知道，月侍已然知道答案的。

果然是這樣啊，月侍輕嘆。

陸吾可不會退讓，哪怕是面對著赤明大人。

為守昆侖，這是他的職責。

甚至，他想要代替赤明大人去承擔。

“讓我為您主持儀式吧。”

“好。”

赤蛇不明白所謂儀式為何。

想來，應當是契機。

在方才的廝殺之中，他的身軀已然發生了進化。

觸及了荒境的極點。

否則，以蛇之軀，如何騰飛云霧之中，降下了磅礴的雨。

但這還不夠，他的本質還未發生改變。

少女閉眸。

像是哼著某種歌謠，又像是古老的祭祀之語。

仿佛近在耳畔。

她哼唱著輕快的小調，伴隨著葬棺微微搖晃。

雙手交合，瑤池的生機在濃縮熔煉。

倒映著瑤池幻夢色彩的水滴，滴入入少女的雙手，匯聚。

那一捧如夢如幻的池水，蕩漾星光，像是面鏡子。

倒映著赤蛇的面，倒映著逝去的古老紀元。

赤蛇恍惚看見了什么，又從爪間的縫隙流逝。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心徹底的平靜下來，古井無波。

像是經歷了沉淀。

少女則是微微笑著。

在這面鏡子中，她看見赤蛇生出了角，好幾對角。

讓他神圣非凡。

大角蜿蜒，在末梢分出了叉。

赤蛇注視著這捧瑤池之水的幻夢，他聽不清楚少女哼唱著什么。

“去吧。”

月侍送開了交合的掌。

那一捧幻夢飄搖，落在了赤蛇鱗甲，流入了血肉靈魂。

古老，卻又跨越了時空。

赤蛇能感受到的，是偉岸神異的力量。

他閉上了眸。

像是沉入了這片星海。

彌漫的龍威更加可怖森嚴，仿佛這生靈生來就該俯瞰塵世。

氣機在攀升，與此同時，瑤池激蕩起了浪。

他在蛻變，蛇軀的骨骼咯吱作響，緩慢的延伸。

本就帶

濃郁的生機似乎受到了牽引，緩緩注入這龐然大物的身軀，讓血肉生長。

鱗甲蛻變開合，迷亂少女眼眸。

跳動的心臟猶如晨鐘暮鼓，透過身軀捶打波濤，彰顯這生靈可怖的強橫生命。

呼吸綿長悠久，古老如佇立的山岳。

本就生者零星鰭的脊背在瑤池之中蜿蜒起伏，新生的鰭連成了一整條赤紅的線。

頭顱同樣發生著改變，洶涌的氣機向著上方匯聚。

在近脖的頭顱兩側，鑄就出了一對大角。

深紅如漆木，威嚴如神祗。

流淌過金色的脈絡。

似雷霆蜿蜒，那是蛟龍崢嶸的角。

少女注視著這蛻變，將這一切畫面深深刻印在自己的心底。

能目睹這恢弘古老的進化，是對她沉眠無數歲月等待的最好饋贈。

赤蛇化為了蛟。

氣息彌漫，九條鐵鑄的蛟龍感受到了來自生命層次的碾壓。

讓他們不得動彈，向著這蛟龍俯首。

赤蛟睜眸，眼眶之中的眸子仍舊豎狀，卻更加可怖了。

他感悟著身軀，知曉了自身的變化。

比以往強橫數十甚至百倍的力量在他身軀之內轟鳴。

這是一次躍遷。

屬于他的，第二次進化。

“赤明大人，咱們走吧。”

少女仰望著這龐然大物，由衷贊嘆。

赤明大人一定可以做到的。

因為他是群山汪洋的種子。

風吹雨打折不斷他，他終會成長為擎天神木。

庇佑一方安寧。

“去哪？”

赤蛟疑惑。

“這里是瑤池，也是月宮，我們去為這一時代，行云布雨。”

盛宴么？

赤蛟陡然想到了任務的獎勵。

一場盛宴。

或許會開啟這一世的繁榮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