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分開了。”

鍛冶忽地出聲。

她是來替人鍛造的，甚至已經看到了接頭人。

白猿沉默，望向緩緩踱步而來的狐。

在人類的傳說之中，白山黑水之地存在著所謂的仙家。

狐、黃、白、柳、灰。

奇異的是，他們在游戲之中得到的東西也在向著所謂的仙家靠攏。

狐靠近，向著白猿怡然施禮，語氣嬌媚。

“明大人，鍛冶先生是我們白家邀請來的。”

白猿默然，而后俯視著這渺小的人類。

“好好打鐵，算是極盟對你的補償。”

他扔下一根人參。

讓狐貍的眼睛都瞪直了。

不是凡品。

赤蛇做出判斷，其中蘊含著豐富的靈性。

鍛冶茫然接過，正欲說些什么，卻發現那兩尊龐然大物早已走遠。

“段冶先生，走吧。”

狐輕笑，卻滿是不解。

這位鍛造師有什么出奇的值得白大人看重？

算了，反正也要以禮相待就是。

……

算是一種警告和保護？

赤蛇摸清楚了白猿的用意。

推斷出這位應當享有較高的地位。

兩尊龐然大物并立，向著山巔行進。

蘇全看見了一棟木屋，很是簡陋的一個屋子。

甚至整個屋子都不見得能夠容不下白猿的身軀。

“到了。”

白猿在遠處停下，“那位大人在等你，我會在此等候。”

他沉聲，向著赤蛇如此說道。

蘇全望向，那里面應該不是暴君。

根據黃三的只言片語，他推測道。

若真是暴君在此，他應該會展露的體型，接受來自臣民的朝拜才是。

是誰呢？

他想不出來，但是，見了不就知道了嘛。

赤色大蛇向著木屋游弋。

仿佛籠罩著某種域，一股奇異的力量涌進了他的身軀。

充滿讓人祥和的情緒，涌動濃郁生機。

這會對自己有好處。

蘇全知道，這也是他為何仍舊前往這木屋的原因。

當他游弋至于門扉之處時。

身體已經縮小到只有四五米的樣子了。

無論何等美麗的東西，在放大到數十倍后，人們都只會覺得恐怖。

而現在，蘇全就像是精雕玉啄的琉璃一般瑰麗。

吱呀——

門扉開了。

但呼嘯的風雪卻灌不進去。

猙獰的蛇瞳之中倒映出一縷升騰的裊裊白霧。

還有一身長袍的男人。

端坐于床榻之上，墨綠的長發垂下，鋪滿了半邊的床。

古之君子。

蘇全赫然想到了這個詞語。

沒有人能比眼前的人更適合這個形容了。

他穿著寬大的長袍，繡著草木。

看見他，蘇全似乎窺見了一片綠意盎然的林海，隨風搖曳。

那濃郁的生機正是從他的身軀散發。

讓人很是親近，但卻又有隱隱讓人厭惡的氣息夾雜其中。

很矛盾，卻又如此相融。

那是玩家的標志。

“你來了。”

青年男子注意到立于門口的赤蛇。

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請進來吧，我名帝竹。”

他介紹道。

帝竹？！

當世四大異類王者之一的帝竹？

蘇全愕然，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第一個見面的居然會是他？

而且，居然是顯露的人形？

“赤明。”

蘇全如此回復，而后落座于帝竹對面。

“不用懷疑，植物之身很難行走天下，這是一具化身。”

帝竹彎身，為赤蛇斟上了熱騰騰的沸水。

他更像是位翩翩君子，其人如玉。

既不猙獰神圣，又不威嚴可怖，像是一陣和煦的春風。

“我很早就聽說過你了，甚至很想見見你，可惜，你在沉眠之中，連我也找不到你的蹤跡。”

帝竹搖頭輕笑，扯下了飄落眼前的墨綠秀發。

在離體的瞬間化作了翩躚的竹葉，送入沸水之中。

頃刻消失融入，將無色的水染成了嫩綠新葉的模樣。

“請。”

“為何？”

蘇全不解，并未飲下杯中之茶。

哪怕那生機確實讓他生出了渴望。

似有千般思緒，帝竹在沉思片刻之后給出答案。

“因為赤源山很特殊，你知道嗎，世間各地都有異常點，但唯獨赤源山，一百多年來，那里從未有過任何異常點出現。

甚至我向著更古老的追尋，無論地脈如何變遷，它從來都在那里。”

他的語氣很是認真，證明所言非虛。

“所以赤源山孕育的你，同樣特殊。”

從來，沒有過異常點？

赤蛇皺眉，異常點的出現毫無規律，但也不應該一百多年從未出現才是。

但為何他從未察覺過赤源山的不凡，就連方才的長白，他都察覺到了其神圣。

帝竹給自己也斟上了同樣的一杯茶品了品。

“我洗發水的味道還不錯。”

他開了個玩笑，打破了這近乎沉寂的氛圍。

“能感受到的吧，我那玩家的氣息，讓你厭惡，對吧？”

帝竹反問。

蘇全點了點頭，他不需要在這一點上隱瞞什么。

“比普通的玩家更甚。”

他補充道，如此濃郁的生機都掩蓋不了那股讓人生厭的氣息，已經無聲的訴說了什么。

“這是正常的，越是進化，我們與祂越是接近，不可避免的沾染。”

帝竹嘆息，進化路途的終點是什么，沒人能說清楚。

就連立于億萬生靈之上的妖王和那些人類玩家。

都只能透過殘破的過往進行探究其中蘊藏的恐怖。

不會有人天真到認為進化系游戲是慷慨的賜予，背后的目的至少得是互利互惠才能讓人安心。

但那只是他們一廂情愿的推測。

赤蛇不一樣，經過觀察，他似乎能夠杜絕游戲對他的影響。

如此的不同，如此的生而不凡。

與游戲出現的時間同步，誕生于那片古老山岳。

蘇全舌尖輕點，帶動著茶水吞咽。

“逝去紀元的縮影、死神……”

帝竹閉眸，似乎感受著什么，吐出一個個詞。

他吐氣，額上生出了稀疏的細小汗珠。

果然是天地所鐘嗎？居然短短時間內就接觸到了這些東西。

“你走過黃河？”

他皺眉。

“嗯，引發了暴動。”

“龍威啊……”

帝竹有些捉摸不定，“那既是最初之龍的贈與，也是詛咒。”

只能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最好不要再次在黃河中受傷了。”

他補充叮囑道。

世界各地的野生超凡越來越多，這是繁榮的跡象。

但在繁榮之后，是落寞。

赤蛇或許是那些語焉不詳的老混蛋提到過的種子。

哪怕不是，他也看好赤蛇能成為異類的第五位王，替他們分擔壓力。

“死神究竟是什么？”

蘇全有預感，他或許能從帝竹這里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