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斗,終于,兩頭野豬皆躺在了血泊中。
這才是沈長安真正的實力,在武舉考試的時候,他并未亮出自己所有的實力。
畢竟只是府試,沒有必要去爭第一。
隨后,沈長安用石頭敲下了兩頭野豬的獠牙,至于尸體,回頭再叫村里人來抬。
野豬肉雖然有腥臊味,口感也比較柴,但好歹是肉食,幾百斤肉可不能白白浪費。
傍晚時分,沈長安在一處河灘邊生了一堆火,美滋滋烤著兩只野兔。
待烤出油,往上面抹一些野蜂蜜,灑少許鹽、酒、胡椒粉,那叫一個香味撲鼻,讓人饞涎欲滴。
在大明朝,胡椒堪稱奢侈品,最初時其價值堪比黃金。
后來鄭和下西洋帶回了大量胡椒,再加上不少胡商源源不斷的販運,價格方才慢慢降了下來。
但,一斤也得價值三五兩銀子。
《金瓶梅》中,李瓶兒說過這么一段話:“奴這床后茶葉箱內,還藏著四十斤沉香、二百斤白蠟、兩罐子水銀、八十斤胡椒。你明日都搬出來,替我賣了銀子……”
可見,胡椒也是古代的一種理財產品。
貴有貴的道理,不管是肉還是湯,加少許胡椒粉不僅能壓腥,吃起來也格外的鮮香。
不覺間,天色黑了下來。
沈長安先將火堆用沙土蓋熄,隨后前行了大約二里地,找到了一個簡陋的草棚,準備在此休息一晚。
這類的草棚大多都是常在山里采藥或打獵的人搭建的,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人。
大約一個時辰后。
沈長安突然翻身起來,頭微側,一副傾聽狀。
因為,他隱隱聽到了一陣打斗的動靜。
天上無月,只有幾顆稀疏的星光。
山谷中,兩個執刀的男子深一腳、淺一腳奔跑著,二人的身上皆染著血跡,看樣子受了傷。
身后不遠,七八個黑衣人窮追不舍。
前面兩個男子跑著跑著,左側那個突然踩到了一塊滾石,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撲倒在地。
右側的男子趕緊上前去攙扶。
“別管我,你快跑,去叫人……”
“總旗大人……”
就這么一小會兒,后面的追兵已經圍了上來。
“你們這幫狗賊好大的膽子,竟然追殺錦衣衛,就不怕抄家滅族?”
幾個黑衣人皆蒙著面,一聲不吭,只是彼此對視了一眼。
“殺!”
居中的一個黑衣人重重揮手,冷冷喝令了一個字。
令聲一下,其余幾個黑衣人當即揮刀沖向那兩個自稱錦衣衛的男子。
“咻!”
這時,一聲破空聲傳來。
沖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慘叫了一聲,手中的刀也掉到地上,右肩上插著一支箭。
“誰?”
黑衣人頭目不由大吃一驚,一邊舉刀戒備,同時大喝了一聲。
“咻!”
這時,又一支箭射出,再次射中了一個黑衣人。
看樣子對方并不想殺人,兩支箭皆射中對方肩頭。
這下子,那些黑衣人亂了陣腳,一邊胡亂揮刀,一邊急急后退。
“得饒人處且饒人,勸各位趁早離開,否則,下一箭就不是射肩頭了。”
“頭兒,在那里!”
一個黑衣人似乎發現了放暗箭之人,當即抬手一指。
“咻!”
話音猶在嘴邊,一支箭閃電飛來,正中那黑衣人的胸膛。
“啊……”
夜空中響起了一聲慘叫。
“撤,快撤!”
一轉眼便傷了三個手下,終于令得黑衣人頭目心生畏懼,急急下達了撤離的指令。
畢竟,他現在已經不占優勢了。
躲在背后放暗箭之人,正是沈長安。
雖然他不清楚雙方為何打斗,但,既然這兩個人是錦衣衛,那么對方那些黑衣人顯然來路不正。
后世之人一提到錦衣衛,基本是沒有好印象的,認為其殘暴、冷血、權柄滔天、殺人如麻……
但在沈長安看來,錦衣衛真要是如此不堪,大明又怎么可能立朝三百年?
在他前世的不少影視劇中,錦衣衛一出現必然威風凜凜,想抓誰就抓誰。
其實,錦衣衛的權力真沒那么大。
錦衣衛要抓人,首先要得到皇帝授意,由司禮監出貼加蓋印信,這叫駕貼。
拿到了駕貼之后依然不能擅自抓捕,還得由刑科給事中簽字蓋印。
刑科,屬于六科之一,品級不高,主管一科的都給事中也不過區區七品。
但是,六科的權力不小,兼言官之責,分察六部之事,糾其弊誤,甚至還有封還皇帝敕書的權力。
言官是最擅長炮制輿論的。
史書又是誰寫的?
文官集團。
有很多事皇帝不便親自出手,自然就會指派錦衣衛下手。
比如嘉靖年間的大禮儀事件,兩百多位朝中大臣跪在左順門外請命,一哭二鬧三上吊,堪稱奇觀。
嘉靖皇帝派人再三勸解無效,一怒之下,出動錦衣衛將一眾大臣摁在地上,褫去官服廷杖,當場打死了十六人。
雖然是皇上的旨意,但這筆賬最終還是要算到錦衣衛頭上。
不黑你黑誰?
當然,錦衣衛中的確也有不少敗類,比如英宗年間的錦衣衛指揮使馬順。
這家伙因為與大太監王振狼狽為奸,激起了眾怒,竟在朝堂上被一眾文臣當著皇帝的面群毆致死。
“不知何方英雄相救?可否現身一見?”
眼見著對手退散而去,那個摔倒在地的男子掙扎起身,拱手問了一句。
“二位不必多禮!”
沈長安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走了出來。
一見他現身,另外一個男子似乎有些驚訝:“小兄弟莫非是此地的獵戶?”
沈長安笑了笑:“算是副業吧……那位總旗大人看樣子傷得不輕,得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止血。”
“也好,勞煩小兄弟帶個路。”
不久后,沈長安帶著二人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
隨之又摸出一壺酒遞了過去:“我這里還有些酒,用酒沖洗一下傷口再敷金創藥,效果會好一些。”
“多謝兄弟……對了,不知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沈長安,金華千戶所軍戶子弟。”
“原來是軍戶,難道箭法如此嫻熟……”
“二位是……錦衣衛?”
“嗯,在下北鎮撫司總旗莫大川,這是我手下汪小旗。今晚虧得兄弟仗義相助,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沈長安故作一副惶恐的樣子,拱手道:“沒想到二位竟是北鎮撫司的大人,真是失敬……”
“兄弟客氣!”
不久后,沈長安走到外面警戒,莫大川二人則留在洞中療傷。
……